第六十二章：矾楼群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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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玮得意道：“我乃李家六郎，内殿崇班、驸马都尉李玮，福康公主日后夫婿也！”</p>

“然后呢？”赵旸再度平静问道。</p>

见赵旸不为所动，李玮气势一滞，再仔细一看赵旸面容，心中愈发嫉恨，抬手就向赵旸打去。</p>

赵旸仓促抵挡，却也一把抓住李玮手臂，下意识顺势一拽，措不及防的李玮一头栽到桌上一众盘盏中，哗啦一声，盘碗皆碎，他也沾了满脸酱汁。</p>

“六郎！”</p>

三郎李琚、四郎李琦、五郎李瑊见此大惊，却被早已察觉情况不对的王中正等人拦下。</p>

这十名御带器械今日陪同赵旸赴张尧佐这顿宴席，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等变故，既没穿禁军常服，也没带兵器，因此李琚等人也没认出来，伸手试图推开王中正：“滚开！”</p>

王中正不为所动，正色道：“李西上莫要鲁莽。”</p>

西上，即西上閤门使简称。</p>

“伱！”</p>

李琚见此更怒，作势挥拳要打，五郎李瑊忙喊道：“三哥，且慢。”</p>

李琚惊疑地看向李瑊，却见李瑊皱着眉头打量王中正，迟疑道：“你是……王中正？”</p>

原来李瑊去年才迁宫院使，此前一直担任内殿崇班，因此与去年因庆历宫变而迁为东头供奉官的王中正相识，而其三哥李琚、四哥李琦虽说也都担任过内殿崇班，但那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当时王中正不过一介小黄门，故他俩都不记得。</p>

见李瑊认出自己来，王中正抱了抱拳：“李崇班，不，李宫院使，别来无恙。”</p>

李瑊拿眼打量同样拦着他们的王明、陈利、孙昌、魏焘、鲍荣等人，但因这些人只是刚入品级的宦官，他也没认出来，惊疑不定地问王中正道：“你为何会在此处？”</p>

“我等今为员外郎护卫，即小赵郎君。”王中正有意点拨李瑊道。</p>

“小赵郎君？”李瑊顺着王中正示意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赵旸，心下咯噔一下，压低声音问道：“赵旸？”</p>

王中正微一点头。</p>

坏了……</p>

李瑊看向其二哥、三哥，而李琚、李琦也意识到闯祸了。</p>

张尧佐他们不惧，但那个赵旸，可是邪门地很，凭一副地图便被官家置于宫内，未久便为七品员外郎，后又加官右正言，前几日在朝议上驳退一干台谏不说，还反过来一人弹劾十名台谏，连末相文彦博都遭弹劾，前权知开封府事钱明逸也因其贬官。</p>

虽然不知什么缘故，但宫内人人皆知，官家对此人的宠信，较昔日的刘永年有过之而无不及。</p>

这等人，他们也不愿得罪，没想到此人竟会出现在张尧佐的宴上。</p>

不是说这個赵旸教训过张尧佐么？</p>

就在兄弟三人犯难时，那边李家六郎李玮已然恼羞成怒，抓起一个菜盘要砸赵旸。</p>

“六郎，住手！”</p>

在李家兄弟几人惊急喝止间，李玮甩出的菜盘擦着赵旸的头丢到了壁上，哗啦一声碎成几片。</p>

一击未中的李玮不顾三个哥哥的喝止，再次扑向赵旸，双手掐住赵旸的脖子将其扑倒在地。</p>

范纯仁就坐在赵旸身侧，逢此变故也失去了平日的冷静，下意识伸手一推李玮，使李玮向旁一倒，赵旸顺势反过来骑在李玮身上，左手挣开李玮双手，右手反手一拳揍在后者的脸上，打地李玮眼冒金星。</p>

彼此都是十五岁左右的身子骨，扭打成一团可谓不分上下，但李玮终归是自幼锻炼过，力气稍大，没过几息便又扭转过来，反将赵旸按在地上。</p>

沈遘与文同对视一眼，高呼“莫打莫打”，上前拉偏架，借机又将李玮拽翻，赵旸趁机在此骑到李玮身上，一手掐着后者脖子，正手反手啪啪几个嘴巴。</p>

反正都开打了，顾不了那么多了。</p>

李琚、李琦、李瑊眼见弟弟挨揍，心中火起也顾不得了，李琚率先一拳打在王中正脸上，试图冲过去帮助弟弟，但却被王中正一把抱住。</p>

其余王明、陈利等人也似王中正般，虽不敢对李家兄弟动手，但也死死拖住他们，令他们难以靠近赵旸。</p>

至于来为李家兄弟助拳的豪室子弟，那就没那么客气了，揪住衣襟便报以老拳。</p>

其中魏焘、鲍荣赶忙守到扭打成一团的赵旸与李玮身侧，见赵旸占据上风，二人对视一眼，干脆就守在一旁，以免那几个不知深浅的豪室子弟对赵旸不利。</p>

可怜李玮明面上只是与赵旸一人扭打，可一旦稍占上风便有文同及沈遘、沈辽兄弟等人拉偏架，甚至于为了方面这些人行事，魏焘、鲍荣更是干脆挡住李家其余三兄弟的目光，这要李玮如何打地过赵旸，没一会就被揍得鼻青脸肿，气得他抽暇朝僵立在原地的剩下几名玩伴及冯京、谢景温、刘谷等一干宴请的学子大喊：“你等都是死人啊？不知来助拳？”</p>

剩下几名豪室子弟如梦初醒，赶紧上前帮忙，冯京、谢景温、刘谷等人起初不知所措，直到李玮大声呼救，有两名叫徐永、刘敬的举子振臂高呼：“且助李家兄弟一臂之力。”</p>

眼见这群人也要加入殴斗，范纯仁、吕大防、钱公辅等人也坐不住了。</p>

或许李家兄弟他们得罪不起，但那些豪室子弟，尤其是同为赴京赶考的举子，又有什么好怕的？</p>

随着吕大防大呼一声，两拨人在雅室内扭打成一团，吓得五名艺妓躲在角落瑟瑟发抖。</p>

侍宴小厮亦赶忙去禀告管事。</p>

管事闻讯而来，瞧着屋内的乱局连呼：“快住手、快住手。”</p>

结果没人听他的不说，他额头还挨了一盘子。</p>

这一盘子似乎是惊醒了他，忙对侍宴小厮道：“快，快去隔壁雅室请开封府官员！”</p>

侍宴小厮匆匆跑到隔壁玉兰雅室，大呼道：“诸位，不好了，隔壁水仙雅室，李家诸小郎与张知府的宾客打起来了……”</p>

开封府三院官员面面相觑，纷纷看向刘从广。</p>

刘从广无奈道：“李家诸小郎年轻气盛，倒是令诸位为难了……我也不愿见诸位为难，我等同去看看如何？”</p>

在场诸开封府官员此时皆已猜到刘从广与李家兄弟今日这是故意要令张尧佐难堪，虽说几乎也没人想偏帮张尧佐，但张尧佐毕竟是他们当前的主官，且今日又破费宴请他们，若他们敢袖手旁观，事后准没有好果子吃。</p>

因此刘从广允许他们过去劝架，他们心底也松了口气。</p>

甚至有一人提前和刘从广打招呼：“我等身不由己，待会若有何得罪冒犯，还请刘副使海涵。”</p>

“好说。”</p>

刘从广微微一笑，领着一干开封府三院官员慢悠悠地前往水仙雅室。</p>

他故意走得很慢，因为他自忖李家兄弟吃不了亏，毕竟李家兄弟有四人，还带着六七名豪室子弟，除李玮以外差不多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年富力强，而张尧佐的家仆都不在身边，身旁就个外甥石布桐，难道他宴请的那些举子还敢对李家兄弟动手不成？</p>

然而等他来到水仙雅室，却愕然看到室内几十人打成一片，更让他惊怒的是，张尧佐甩开一名豪室子弟，转身就与其外甥石布桐一同对李家三郎李琚拳打脚踢。</p>

“住手！快住手！”</p>

刘从广一边大喝一边冲入室内，直奔张尧佐而去，一把抓住张尧佐正要挥拳的右手，喝道：“张尧佐，还不住手！”</p>

喝罢，他才愕然发现此时的张尧佐左眼乌黑，脸上有沾着酱汁的指印，袍子也扯破了，很是狼狈。</p>

“住你娘手！”</p>

恼羞成怒的张尧佐一巴掌拍在刘从广的脑门，还未等后者反应过来，便揪住其衣襟将其扑倒在餐桌上。</p>

见到这一幕，一众开封府官面面相觑，不知所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