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首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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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战（二）

“汉人有句老话，叫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待三日后宋人果真派遣军队前来驱逐，若能一举将此军主帅，或有以此为依仗，与宋国交涉，迫使宋国放弃编户。即使宋国不答应，也可重重削弱其士气。”</p>

在三日前的诸羌部落族长会议时，黄羊部落的族长甲尔出计道。</p>

诸羌部落族长纷纷点头，阿玛族长亦不例外，随即他皱眉问道：“可宋人兵多，如何擒其主帅？”</p>

甲尔正色道：“可以佯败引开宋军骑兵，宋军只要失了骑兵，剩下步卒便是待宰羊羔，介时你亲率族中勇儿突击宋军本阵，其必惊慌逃窜，而后一举可擒。……只要擒住宋军主帅，即使当时宋军兵多，也无济于事。”</p>

“唔。”阿玛族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p>

“驾驾！”</p>

在率领族中勇儿突击宋军本阵的途中，阿玛族长脑海中浮现出三日前黄羊部落族长甲尔的话。</p>

迄今为止，甲尔族长的计策执行地非常顺利，尽管引诱宋军左翼的一千二百名骑兵并未成功，但所幸天佑他阿玛部落，宋军右翼的近五千骑兵却被成功引走，致使宋军右翼防御薄弱，只要他所率二千余族中勇儿能杀到宋军本阵，趁其混乱之际一举将宋军主帅擒获，那么此战便大功告成！</p>

就在他心中暗喜之际，不远处有勇士吉尔玛大喊道：“族长，宋军左翼派骑兵来截击了！”</p>

阿玛神色一凛，在策马奔腾的途中瞥了一眼宋军左翼，瞥见“泾原路都监郭”字样的旗帜。</p>

郭逵……</p>

阿玛认得郭逵，毕竟郭逵在陕西也小有名气，自其兄长延州西路都巡检使郭遵在宋夏战争中被夏军所杀，战死沙场后，郭逵便以区区十八岁之龄荫补为三班奉职，恰巧当时范仲淹正在陕西任都部署，念其兄之勇，便将郭逵调到麾下，待其如子侄一般。</p>

范仲淹，那可是被夏人称作“小范老子”的人物，介时麾下有狄青、种世衡、张亢、王信、周美等一干善战之将，就连夏人不敢冒犯，称“今小范老子腹中有数万甲兵，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p>

顺便一提，“大范老子”即范雍。</p>

当时郭逵便在范仲淹麾下，虽名气远不如狄青、种世衡、张亢等人，但也逐渐崭露头角，故阿玛也知晓，甚至还见过几面。</p>

不愧是昔日小范老子手下的小将，非寻常不知兵的文官可比。</p>

心中暗暗感慨一声，阿玛当机立断大喊道：“吉尔玛，你领五百骑截住来骑，我自领余下族儿突击宋军本阵！”</p>

“是！”吉尔玛大声回应，连连呼喊了几个族内姓氏，率领数百骑直扑试图拦截阿玛族长的郭逵麾下一千二百骑。</p>

“该死！”</p>

冲在最前的郭逵麾下蕃落军团的营指挥使格桑大见此暗骂一声，大声喊道：“冲过去！截住羌首！”</p>

吉尔玛这边亦同时下达命令：“截住他们！”</p>

两拨骑兵互不退让，狠狠撞在一起，一时间人仰马翻者不计其数，战马嘶吠及人的痛苦哀嚎此起彼伏。</p>

就连营指挥使格桑也被一名阿玛部落族骑撞下马来，重重摔在地上，所幸并未受伤，气急的他当即抽出刀来，一刀便砍在那名羌人的脖颈处，迸射的鲜血顿时呲了他一脸。</p>

“还愣着做什么？绕过去！追！”</p>

抹了抹脸，他急切冲着不远处数百并未落马的蕃落骑兵大喊，后者因为及时减速，故并未与吉尔玛那数百骑迎面相撞，但这一耽搁，也使得他们离羌首阿玛亲率的那支骑兵愈来愈远，短时间内已难以追上，更别说这附近的阿玛部落羌人还在忘命地阻拦他们。</p>

“我去追，跟我来！”</p>

另一名蕃落军团营指挥使依勒大喊一声，率领数百骑驰援本阵，但遗憾的是，因为吉尔玛这数百骑豁出性命的拦截，羌部落首领阿玛那约一千五百骑，已突击至距赵旸不到一里之地。</p>

此时他已清楚可以看到严正以待的天武法，队形也不紧密，否则单这么一下，伤亡恐怕不会低于三四百。</p>

当然，即便如此，阿玛族长在听到族人落马时的惊呼与惨叫时亦心如刀绞，不过理智令他狠下心，死死盯着远处宋军本阵处那杆“赵”字帅旗。</p>

随即，他终于彻底看清了围在那杆帅旗处的宋军，一支全身披甲，只有双目处露出缝隙的宋军。</p>

这支宋军……</p>

阿玛的脸上露出几丝震惊，但战马冲刺的速度也已来不及让他另做他想，他只能咬牙一路向前。</p>

眼见来骑越来越近，王中正、王明、陈利、孙昌、魏焘、鲍荣等御带器械纷纷色变：“郎中……”</p>

赵旸脸上笑容依旧，但嘴里说出的话却不客气：“收声！谁敢多说一句，自回汴京！”</p>

几人纷纷看向王中正，可惜王中正也不敢作声，彼此面面相觑之余，唯有暗暗叹息：若果真被羌骑突破，誓死保护郎中就是了。</p>

整个过程范纯仁与文同都看在眼里，但也视若无睹。</p>

他二人也与赵旸一般，面带笑容，甚至文同还对迎面而来的羌骑评头论足，谈笑风生。</p>

见三人如此从容镇定，附近的天武军更是安定。</p>

“准备接战！举枪！”</p>

“弩手自由射击，待敌近身，弃弩用剑。”</p>

随着三营指挥使陈锦一声令下，天武第五军三营、四营禁兵纷纷摆出迎敌架势，每营三百名枪手斜举长达丈余的长枪，枪尾拄在地面，斜持枪身，构筑起一道针对骑兵的死亡防线，锐利的枪尖在阳光下闪耀致命的寒芒。</p>

“撑住！不要畏惧！”</p>

“你等身上坚甲足以保护你等周全！”</p>

四营指挥使岳嘉亦大声激励士气。</p>

说话间，阿玛族长所率一千五百骑猛地冲入天武军三营、四营防线，冲在最前方的羌骑即是嗷嗷叫着激励勇气，但最终也难免被宋军的枪林刺穿，甚至于，他身后的友骑也难逃厄运，亦被同一杆长枪刺穿，枪尖洞穿肉体的噗噗声此起彼伏。</p>

整整二三百骑，眨眼之间被串成肉串，惨不忍睹。</p>

而同一时间，天武军前排枪兵，也纷纷被奔驰而来的羌骑撞倒，甚至被马蹄践踏而过。</p>

但令人震撼的是，即便是凭借战马冲刺的高速，阿玛部落也仅仅只是堪堪突破三排枪手，还只是十丈左右的区域，更骇人的是，被撞倒在地的天武军军士，居然很快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甚至是那些被马蹄践踏而过的禁兵。</p>

怎么会？</p>

不少羌骑大惊失色，其中一人狠狠砍在一名正准备爬起来的天武军禁兵脖颈处，只听叮地一声，砍刀被后者脖颈处的兜鍪帘叶弹开，那名天武军禁兵又是一个跄踉摔倒在地，但随即便又摇摇晃晃站在起来。</p>

“死！”那名羌人再复一刀。</p>

天武军禁兵举臂抵挡，只见砍刀斩在其手甲处，用力之猛竟砍飞了几片臂甲上的甲片，嵌入内衬的牛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