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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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氏喉头一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章燕婷突然扑上来夺过纸卷，石榴红衣袖带翻案上茶盏。</p>

青瓷碎裂声里，她已将那纸笺掷入炭盆。火舌倏地蹿起，将“叁万两”字样吞成灰烬。</p>

“证据都毁了！看你还拿什么作妖！”章燕婷扶着酸枝木小几喘息，鬓角渗出细汗。</p>

邹氏抚掌而笑：“到底是我的婷婷机灵！嘿嘿！”</p>

“母亲糊涂了。”章梓涵慢悠悠从袖中又抽出一卷，“这样要紧的东西，岂会只备一份？方才烧的不过是拓本。”</p>

素白指尖掠过纸上鲜红指印，“真正的契书，此刻正在康老太君佛龛下压着呢。”</p>

“贱人！”章燕婷扬手便要掌掴，却见章梓涵侧身避开。</p>

她扑了个空，镶着东珠的绣鞋踩在碎瓷片上，整个人朝前栽去。</p>

护甲划过紫檀案几，生生在漆面刮出三道白痕。</p>

“我的儿！”邹氏慌忙搀扶，却见章燕婷捂着肚子哀叫：“娘...我腹中绞痛…”</p>

护甲直指章梓涵鼻尖：“若我孙儿有半分闪失，我决不轻饶了你！”话音未落，廊下已传来杂沓脚步声。</p>

两个粗使婆子抬着软轿冲进来，将章燕婷团团围住。</p>

章梓涵冷眼看着这出闹剧，转身拂落肩头雪粒：“春喜，回阆华苑。”</p>

主仆二人踏出垂花门时，天际又飘起鹅毛雪。</p>

春喜替她拢紧白狐裘，忍不住回头望：“夫人，她们这般欺负您，奴婢实在忍受不了！”</p>

“且让她们闹。”章梓涵踩过积雪，鹿皮靴发出细碎咯吱声，“蹦跶不了几时了！”</p>

阆华苑的朱漆门环上结着冰凌，推门时溅落几点雪沫。</p>

满园素白中，一株老海棠虬枝盘曲，枯枝上凝着冰晶，恍若千树梨花。</p>

章梓涵驻足仰头，呵出的白雾模糊了视线——这树是娘亲怀她那年亲手栽下，花开那日正是她呱呱坠地之时。</p>

“取经卷来。”</p>

春喜捧来描金木匣，里头整整齐齐码着《般若心经》。</p>

章梓涵跪坐雪中，火折子点燃纸角时，忽然想起娘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涵儿要像海棠，越是霜雪压枝，越要开得灼灼。”</p>

灰烬打着旋儿飘向树梢，恍惚间似有幽香萦绕鼻端。</p>

春喜突然轻呼：“小姐快看！”</p>

最后一页经文化作青烟时，枝头竟绽开一点红萼。</p>

章梓涵伸手接住飘落的雪片，触手却是温热，原是一滴泪坠在掌心。</p>

“去书房。”她忽然起身，狐裘扫过阶前积雪。</p>

春喜举着烛台跟进来，却见自家小姐按住博古架梓涵拾级而下，壁上的夜明珠渐次亮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