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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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节骨眼上？</p>

难道……婷姨娘这事，竟真有天大的冤屈？</p>

还是说……她腹中的孩子，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p>

章梓涵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p>

她死死盯着那尊玉佛，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p>

来了！果然如此！这一招“玉佛显灵”，上一世章燕婷是在孩子快要落地时才祭出的杀手锏！</p>

没想到，因为自己的重生，许多事情已然提前！</p>

章燕婷，你果然够狠，也够急！</p>

“取来，让老身看看。”戚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敬畏。</p>

高嬷嬷强压着“激动”，连忙从佛龛旁的案几上抽过一块洁净的明黄色绸布，小心翼翼地覆盖在玉佛之上，轻轻捧起。快步走到戚氏面前，躬身奉上。</p>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块黄布。</p>

戚氏深吸一口气，眯起眼睛，凑近了，仔细辨认着那几行在白玉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的字迹。</p>

厅内落针可闻。</p>

戚氏一字一顿，将玉佛上的箴言念了出来：</p>

“文曲下凡，身份尊贵，其母当是嫡母，否则必遭祸端！”</p>

“文曲下凡？！”康远瑞最先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他几步抢上前，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母亲！这莫非是在说燕婷腹中的孩儿？！是菩萨在预示我康家将得文曲星君降世！”</p>

高嬷嬷立刻躬身，声音洪亮地附和道：“恭喜老夫人！恭喜侯爷！天降祥瑞，菩萨明示！小少爷竟是文曲星君转世临凡！此乃康家天大的福泽啊！将来小少爷必定聪慧过人，蟾宫折桂，高中魁首，光耀我康家门楣，指日可待！”</p>

她这一番话，将康远瑞的惊喜推到了顶点，也精准地迎合了戚氏最深的期盼。</p>

戚氏捧着那尊玉佛，脸上也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狂喜之色，连连点头：“是了！是了！定是菩萨显圣，怜我康家世代忠良，特赐下麟儿，庇佑我康家昌盛绵长！此乃祖宗积德，天佑康家啊！”</p>

章燕婷恰到好处地“扑通”一声重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声音带着虔诚的哽咽：“信女何德何能！竟蒙佛祖菩萨如此垂怜，将这般尊贵无双的文曲星君赐入信女腹中！信女愿自今日起，茹素一年，日日诵经，广积福德，以报佛祖菩萨天高地厚之恩德！”</p>

高嬷嬷此时又恰到好处地露出“困惑”的表情，指着玉佛，小心翼翼地向戚氏和康远瑞进言：“老夫人，侯爷，只是这箴言的后半句，‘其母当是嫡母，否则必遭祸端’，老奴愚钝，不知这‘嫡母’所指？”</p>

戚氏脸上的狂喜顿时凝滞了几分，眉头也微微蹙起，显出几分为难和深思，并未立刻回答。</p>

康远瑞却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猛地一拍额头：“我明白了！菩萨这是在点醒我们！文曲星君何等尊贵？岂能生于庶母之腹？这分明是说，若要此子平安降世，承其天命，福泽康家，就必须将其生母抬为平妻！唯有如此，这孩子才能名正言顺地从‘嫡母’腹中诞生，才能避开那‘必遭祸端’的箴言啊！”</p>

他越说越觉得有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p>

“侯爷明鉴！定是如此！”高嬷嬷立刻斩钉截铁地附和，将康远瑞的推论坐实。</p>

戚氏的目光复杂地落在跪在地上的章燕婷身上，权衡着利弊，显然仍在犹豫。</p>

平妻之位非同小可，关系到宗法礼制和府中格局。</p>

章燕婷敏锐地捕捉到戚氏的迟疑，立刻膝行几步上前：“母亲！妹妹！我自知先前犯下过错，惹得妹妹伤心，更让婆母和侯爷失望，实在不配担此平妻位分！但燕婷腹中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啊！他是文曲星君临凡，是康家的希望！</p>

燕婷恳求你们，看在孩子、看在康家未来的份上，万莫因燕婷的过错，而害得这位尊贵的文曲星君不愿投身我康家，或是降生后真应了那‘祸端’的箴言啊！那燕婷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p>

这番以退为进、将孩子推在前台的说辞，再次精准地击中了康远瑞的心坎。</p>

他看着章燕婷为了孩子如此“卑微恳求”，心中那点因春喜之事而起的恼怒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怜惜和对子嗣的无限期待。</p>

戚氏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章梓涵，这个名义上的康家主母。</p>

她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征询，却也暗含压力：“梓涵，此事关乎康家子嗣传承，也关乎你姐妹二人的名分。你怎么看？”</p>

章梓涵樱唇微启，正欲开口。</p>

章燕婷却抢先一步，再次膝行转向章梓涵，姿态放得极低：“好妹妹！姐姐在此向你发誓！只要你今日成全，允了我这平妻之名分，全是为了腹中孩儿能平安承其天命！从今往后，我章燕婷绝不再与你争抢半分！</p>

府中中馈大权、主母印信，依旧牢牢掌握在你一人手中！姐姐我愿自囚于摘星楼上，闭门思过，三年……不，只要孩儿平安降生，健康长大，我愿困守摘星楼，三年不下楼一步！只求妹妹给这孩子一条生路！”</p>

康远瑞看着章燕婷为了孩子竟许下“三年不下楼”的重诺，那份怜惜与感动瞬间达到了顶点！</p>

他心中再无半点疑虑：燕婷如此牺牲，如此深明大义，她之前又怎会真的狠心去害春喜？定是下人自作主张，或是有人蓄意陷害！</p>

自己真是错怪她了！</p>

他看向章燕婷的眼神，充满了愧疚与重新燃起的爱怜。</p>

紫檀香炉腾起袅袅青烟，章梓涵倚着黄花梨雕花椅背，纤指死死攥住裙摆上金线绣的缠枝莲纹。</p>

康远瑞的玄色云纹锦袍在她眼前晃动，腰间那块羊脂玉禁步发出清脆的响动：“梓涵，燕婷都说不与你争名分，你何苦这般执拗？她终究是你长姐，如今跪着求你，你还不肯答应么？”</p>

“咳咳——”上首传来戚氏的虚咳，翡翠抹额下浑浊的眼珠盯着章梓涵，“瑞儿说得在理，你且松口罢。”</p>

章梓涵的目光掠过跪在青砖上的章燕婷，那袭月白襦裙衬得她愈发楚楚可怜。</p>

耳畔金累丝嵌宝耳坠突然重若千钧，她扶着案几踉跄起身，指尖扫落汝窑天青釉茶盏，碎瓷声里身子软软坠下。</p>

“夫人！”</p>

“梓涵！”</p>

满室惊呼中，章梓涵闭目听着杂沓脚步声。</p>

有檀香混着龙涎香逼近，康远瑞双臂将她打横抱起时，她分明听见他倒抽冷气——这具身子比七年前轻了太多，罗衫下嶙峋的蝴蝶骨硌得他掌心发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