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二郎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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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不过数月，怎地屋里竟像是换了模样？</p>

姜明见弟弟神色，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笑道：</p>

“家里变化大着呢，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外头长进。”</p>

姜义听得，也不说话，只望着小儿子那张写满惊诧的脸，心中忽地泛起一股说不出的得意。</p>

药酒暖腹，面上红润几分，眼角眉梢，也尽是欢喜。</p>

席间，姜义与柳秀莲你一筷、我一勺，两个儿子的碗里堆得跟小山似的，</p>

姜亮吃得嘴角带油，一边笑着摇头推辞：“够了够了，真够了。”</p>

话虽说得乖巧，筷子却压根儿没停。</p>

姜明到底老成些，埋头扒饭，神情自若，倒是那咀嚼的节奏，比平日里快了不止一筹。</p>

唯有那小闺女姜耀，小鼻子一皱，嫌那黄精粥、血参汤药味冲得很。</p>

扒拉了几筷清炒青菜权当交差，便跳下凳去寻她的糖人玩意儿，惹得满桌人都笑了。</p>

这一顿，滋补得近乎过头。</p>

兄弟两个吃得额头见汗，皆觉腹中微热，浑身血气似在翻腾，连眉眼都透出几分兴奋来。</p>

眼神一对，话未出口，那点心照不宣的默契便自然生出。</p>

一个抹嘴起身，一个提棍挽袖，出了门，直奔院外空地，气势汹汹。</p>

拳脚先行，起手便是一轮硬碰硬。</p>

拳风猎猎，脚步生风，打得干净利落、虎虎生风，几招下来，薄汗便已从额角沁了出来。</p>

热势未退，二人又各寻了根趁手的木棍，翻腕抡圆，再战一场。</p>

棍影交错，起落之间，响起“砰砰”几声钝响。</p>

夜静风寒，这动静听来竟格外清脆，叫人不由精神一振。</p>

姜义立在檐下，手背在身后，望着这两个身影一腾一跃，光影在灯火与月色中交错不休。</p>

他不动声色，只觉胸口一片安稳。</p>

那一刻，他忽地有些明白了。</p>

自个那点功夫，怕是真赶不上这两个小子了。</p>

可心头并无酸意，反倒像春风吹过老树枝头，一股暖意徐徐升起。</p>

只是，这兄弟俩的长进，也非一路平并。</p>

往年看他们交手，大儿子姜明总是气定神闲，像是闲庭遛狗，逗着弟弟练手。</p>

今夜却不然。</p>

虽说姜明还是略胜一筹，但架势却不复当年那般闲庭信步，几个回合下来，额角也沁出了汗。</p>

原本那股从容的劲儿，竟也叫弟弟压着逼出几分真火来。</p>

想来也不难猜。</p>

小儿子姜亮自去了县尉司，一门心思扑在筋骨武技上，巴不得连睡觉都打着桩。</p>

虽说规矩上写着“练三日武，读一日书”。</p>

可听他自己嘀咕，自打州府大选提上了日程，教书的夫子不是病了就是出门喝喜酒。</p>

满堂大字没了踪影，空出来的时辰，自然就给那帮教头们塞了个满当。</p>

反倒是姜明，虽也不落修行，却不是单靠拳脚走路。</p>

练功之外，还得啃经读典、谈经论道，昼夜打熬，未必就轻松几分。</p>

如此一来，光在拳脚一途比进境，自是弟弟追得紧了些。</p>

不过姜义看在眼里，心中却不带半点计较。</p>

大道万千，有人一步一印走得稳，有人风风火火奔得快，还有人迷迷糊糊撞上机缘。</p>

各人的命，各人的脚力，不必强求齐整，也不必争个输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