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姐妹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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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之间

菊园的西墙外。</p>

秦望舒仰头看着那棵枝叶交错的海棠树，果然如苏晚星所说，有一根粗壮的树枝，正好斜斜地伸进了院墙之内。</p>

她将经文小心地揣进怀里，挽起袖子，没有丝毫犹豫，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p>

动作算不上熟练，甚至有些狼狈，裙摆被树枝划破也毫不在意。</p>

她翻过墙头，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内的草地上。</p>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菊花丛的沙沙声。</p>

苏令仪的人手，果然都布防在了前院和正门。</p>

秦望舒屏住呼吸，借着廊柱和花木的掩护，一点点地靠近苏云溪的卧房。</p>

窗户虚掩着，透出昏黄的烛光。</p>

但秦望舒知道，苏云溪听见了。</p>

她在等。</p>

等一个答案。</p>

果然，不过片刻，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道缝。</p>

露出来的是苏云溪那张苍白却依旧难掩傲气的脸。</p>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头发随意披散着，眼中布满了血丝，看到门外站着的是秦望舒时，那双漂亮的凤眼瞬间燃起了两簇火焰。</p>

那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夹杂着屈辱、不解和一种被背叛的狂怒。</p>

“你还敢来？”</p>

苏云溪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透着冰冷的恨意。</p>

不等秦望舒回答，她猛地探出手，一把揪住秦望舒的衣襟，将她拽了进去，反手“砰”地一声将她死死抵在门板上！</p>

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利落。</p>

门栓落下，隔绝了内外。</p>

卧房里，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p>

苏云溪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手上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将秦望舒的骨头捏碎。</p>

秦望舒任由她拽着，神色平静地迎着她的目光。</p>

她缓缓抬起手，将怀里的紫檀木盒递了过去。</p>

“祖父让我送来的。”</p>

苏云溪看都未看那木盒一眼，只是冷笑，那笑声牵动了肺腑，又引来一阵剧咳。</p>

“咳咳……秦望舒，你到底想做什么？”</p>

她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一把挥开秦望舒的手。</p>

木盒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盖子弹开，里面码放整齐的参片散落一地。</p>

“先是演戏给我看，让我像个傻子一样陪你跳进池子，转头就对下人说，是我偷了你的金簪？”</p>

“你当着我娘的面，跪在祖父面前，把所有错都揽下，装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是想让我承你的人情，显得你大度，我恶毒吗？”</p>

“你现在又拿着祖父赏的东西来我这里耀武扬威，是想告诉我，在这苏家，只有你秦望舒才是最得宠的那个吗？”</p>

她的质问如连珠炮一般，一句比一句狠，一句比一句尖锐。</p>

秦望舒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p>

从苏云溪的这番话里，她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p>

苏云溪的记忆，没有被篡改。</p>

她记得她们联手演戏的真相。</p>

她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因为在她看来，是秦望舒背叛了她们的盟约，在背后捅了她一刀，把一场双赢的戏，演成了一出独角戏。</p>

让她苏云溪成了那个唯一被牺牲的、愚蠢的笑话。</p>

秦望舒的心，彻底落回了原处。</p>

只要记忆还在，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p>

她迎着苏云溪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p>

“我们的戏，演砸了。”</p>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迎头浇在了苏云溪的怒火上。</p>

她的手劲猛地一松。</p>

秦望舒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我没有对任何下人说你偷了金簪，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p>

“演戏那日，除了你我，没有任何人听到‘凤穿牡丹’这四个字。”</p>

苏云溪的瞳孔骤然收缩。</p>

她不是蠢人，相反，她极其聪明。</p>

秦望舒的话点醒了她。</p>

苏云溪的脑中如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p>

是啊，她当时就在场，秦望舒明明只是贴着她的耳朵，用气音说了那句话。</p>

可后来，母亲苏令仪冲进来时，却说外面所有下人都言之凿凿，亲耳听见秦望舒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她偷了金簪。</p>

她当时只当是秦望舒两面三刀，演了两手准备，气得几乎失去了理智。</p>

可现在被秦望舒这么一提醒，一个巨大的、不合情理的疑点浮现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