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金兰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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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兰初成

“苏云溪。”</p>

“从今天起，你得学会自己上药了。”</p>

苏云溪僵在那里，半晌没有动。</p>

自己上药？</p>

这句话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她心上最柔软的地方。</p>

从小到大，别说上药，就是磕了碰了，母亲苏令仪都会紧张得不行，身边的丫鬟婆子更是前呼后拥。</p>

她何曾自己动过手。</p>

可如今，那个永远将她护在身后的母亲，被她亲手推开。</p>

而眼前这个刚刚与她结下脆弱盟约的人，却用最冷淡的语气，告诉她要去学着自己舔舐伤口。</p>

荒唐，又可悲。</p>

苏云溪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身后的软枕。</p>

“用不着你教训我。”</p>

她梗着脖子，声音依旧沙哑，却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尖锐。</p>

她看着秦望舒，下巴微微扬起，试图找回自己那点可怜的骄傲。</p>

“我苏云溪的手，金贵得很，还轮不到我自己动手。”</p>

话说得硬气，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又红了一圈。</p>

“我没有教训你。”</p>

秦望舒看着她这副外强中干的样子，心中没有半分嘲讽，反而泛起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p>

前世的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在绝望中用可笑的骄傲支撑着，最后却被碾得粉身碎骨。</p>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些许。</p>

“苏云溪，你的敌人不是我，是那个高高在上，写好了我们结局的‘剧本’。”</p>

“它不会因为你哭，就心慈手软。”</p>

“它不会因为你疼，就放你一马。”</p>

“它只会一步一步，把你，把你的父母，你所在乎的一切，全都推向早已注定的深渊。”</p>

秦望舒走到窗边，背对着她，声音被窗外萧瑟的秋风吹得有些飘忽。</p>

“你今天的眼泪，是你为过去的自己流的最后一次。”</p>

“从今往后，你的每一分力气，都要用来跟它斗。”</p>

“你若连这点疼都受不住，连自己上药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掀翻戏台？”</p>

“你拿什么去斗？”</p>

字字诛心。</p>

苏云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p>

秦望舒的话，比最锋利的刀子还要伤人，因为它剖开的，是血淋淋的现实。</p>

是啊。</p>

她连这点烫伤的疼都忍不住，怎么去面对未来可能的家破人亡？</p>

她连自己上药的小事都依赖母亲，怎么去成为一个能与命运抗争的人？</p>

秦望舒不是在羞辱她。</p>

是在逼她长大。</p>

用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p>

许久，苏云溪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被磨砺过的坚硬。</p>

“我知道了。”</p>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背上那片刺目的红肿，和上面涂抹均匀的药膏。</p>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软弱和眼泪都吸回肚子里。</p>

再抬起头时，那双杏眼里，只剩下充满战意的火焰。</p>

“所以，计划呢？”苏云溪抢先开口，将主动权夺了回来，“别告诉我，你把我拉下水，只是为了找个人一起哭。”</p>

她问得直接，没有半分拖泥带水。</p>

这才是盟友之间该有的对话。</p>

秦望舒终于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可以称之为赞许的神色。“苏怀瑾。”</p>

“二叔急了。”</p>

“他怕我这个外姓人得了祖父的青眼，彻底压过他二房的风头，所以才不惜动用这枚藏了十几年的暗棋。”</p>

秦望舒的语速不快，却条理清晰。</p>

“苏怀瑾是解元，是天才，更是私生子。”</p>

“这样一个身世复杂，能力出众，又对苏家充满渴望的人，是最好用的刀，也是最难掌控的鬼。”</p>

“你二叔以为自己是执棋人，却不知，他请回来的，可能是一尊会噬主的煞神。”</p>

苏云溪有些疑惑。</p>

“你的意思是，他会威胁到二叔？”</p>

“不止。”秦望舒的眼神变得幽深，“他会威胁到苏家的每一个人。”</p>

“剧本里，他才是那个从泥沼中崛起的真正主角之一。”</p>

“他的成功，需要无数的垫脚石。比如，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处处与他作对，最后连累父母惨死的嫡女。”</p>

秦望舒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苏云溪的心里。</p>

那个嫡女，不就是她吗？</p>

“那我该怎么做？”苏云溪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急切。</p>

“杀了他？”</p>

“没用的。”秦望舒摇头，“主角的轨迹无法撼动。”</p>

“我们要做的，不是杀掉主角，而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