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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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阁外的回廊下，秋风萧瑟，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p>

苏沐雪屏退了丫鬟，只留下她与秦望舒二人。</p>

风吹起她素雅的裙角。</p>

“秦望舒，我今天帮你，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也是不愿苏家的脸面，被一个外人折辱。”</p>

苏沐雪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一种天然的，属于过来人的优越感。</p>

“但你的做法，错了。”</p>

她看着秦望舒那张过分冷静的脸，眉头微微蹙起，开始了她的说教。</p>

“名声对一个女孩家有多重要，你不会不懂。你口舌再利，也洗不掉‘不孝’两个字。”</p>

“就算你母亲有千错万错，她也是生你养你的人，你应当以柔克刚，以德报怨，方是正途……”</p>

秦望舒没说话。</p>

她的视线越过苏沐雪的肩膀，看向廊外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p>

苏沐雪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语调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p>

“孔夫子是长辈，是恩师。你今日让他下不来台，来日他在学业上给你穿小脚，吃亏的是你。”</p>

“想在苏家立足，靠的不是顶撞和撒野，是隐忍和顺从。”</p>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真诚的善意，那是真心在为秦望舒的未来考量，指点迷津。</p>

“说完了？”</p>

秦望舒终于开口，淡漠地打断了她的循循善诱。</p>

苏沐雪一愣。</p>

秦望舒转过头，那双漆黑的眸子，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正视着她。</p>

那里面没有感激，没有愤怒。</p>

秦望舒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p>

“沐雪姐姐，你可知一把刀，怎么用才最痛快？”</p>

苏沐雪一愣，完全不解其意。</p>

“不是切菜，也不是防身。”</p>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刺骨的寒意。</p>

“是捅进敌人的心脏，再死死握住刀柄，狠狠地转动。”</p>

秦望舒的目光，缓缓从苏沐雪惊愕的脸上，落到她那双保养得宜、纤细白嫩的手上。</p>

“让他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流干。”</p>

这句话，瞬间击碎了苏沐雪所有的悲悯和说教。</p>

她的脸色，在瞬间煞白如纸。</p>

她看着眼前的秦望舒，那张精致的脸庞，此刻比厉鬼还要可怖。</p>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p>

“你……你……”</p>

“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p>

秦望舒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平淡，“若我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我的母亲和我那继妹，只怕早就把我吃干抹净了。”</p>

“你有你的道。”</p>

“你是苏家嫡女，有父亲庇佑，有身份护体。”</p>

“但我不是。”</p>

“我只需要考虑如何在苏家生存下去。”</p>

“而你，”秦望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要考虑的，可就很多了。”</p>

话音落下，秦望舒转身向回廊尽头走去。</p>

苏沐雪僵在原地，浑身冰冷。</p>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信奉的那些道理和规矩，在秦望舒这种人面前是何等的不堪一击。</p>

秦望舒刚走下回廊的台阶。</p>

前方的路上，一个身影带着七八个旁支子弟，如一堵墙，迎面堵住了她的去路。</p>

是苏子轩。</p>

他满脸怒容，双眼布满血丝，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此刻因愤怒而扭曲。</p>

他手中，死死握着一块厚重的青玉镇纸。</p>

镇纸的棱角，在秋日惨白的阳光下，泛着冷硬而危险的光。</p>

他几步冲到秦望舒面前，厉声喝道。</p>

“妖言惑众！”</p>

“不知廉耻！”</p>

“你毁了圣贤之道！你这种人，就不配活在世上！”</p>

“给我向孔夫子跪下道歉！”</p>

秦望舒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抬脚便要从他身侧绕过去，视他如无物。</p>

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苏子轩那根名为“理智”的引线。</p>

“你敢！”</p>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猛地跨步上前，一把死死抓住秦望舒纤细的胳膊。</p>

另一只手，高高扬起。</p>

那块沉重的青玉镇纸，带着一阵破风声，对准她光洁的额头——</p>

狠狠砸了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