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苏怀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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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怀瑾

三日过去，族学那场见血的风波彻底平息。</p>

苏子轩被抬走的狼狈模样，成了苏府人人心中一道挥之不去的烙印。</p>

湖面看似平息，水下的暗流却因那颗投下的石子，已然汹涌改道。</p>

秦望舒的日子变得规律起来。</p>

清晨去后山练一套吐纳心法，上午去文阁应卯。</p>

她不再过多言语，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p>

可整个文阁，无人再敢小觑她分毫。</p>

那些曾经鄙夷她的旁支子弟，如今见她，都绕道而行，眼中是藏不住的畏惧。</p>

下午，她便回到霁月阁。</p>

或是坐在那棵百年桂树下的亭中看书，或是替祖父研墨，抄录几卷佛经。</p>

夜深人静，霁月阁的灯火下，棋盘对弈，时局问答，成了祖孙二人新的默契。</p>

看似寻常。</p>

可这偌大的苏府，谁人不知，霁月阁东侧那间终年暖和的阁楼，已然有了新的主人。</p>

这日午后，秋阳正好，晒得人懒洋洋的。</p>

秦望舒正在亭中翻看一本医书，锦瑟在一旁为她缓打羽扇。</p>

金色的桂子落了满地，空气里全是清甜的香气，岁月静好得像一幅画。</p>

“望舒小姐。”</p>

苏白管事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亭外，打破了这份宁静。</p>

秦望舒放下书卷，抬起头。</p>

“苏白管家。”</p>

“老爷有请。”</p>

苏白躬身，姿态是发自内心的恭敬。</p>

秦望舒心中了然。</p>

自文阁事发，已经过去三日。</p>

祖父对此事不闻不问，她便也默契地不曾主动提起。</p>

她知道，祖父在等。</p>

等她自己想明白，想透彻。</p>

如今，时机到了。</p>

霁月阁前院。</p>

苏临渊没有在主厅，也未在书房。</p>

他独自一人，站在那棵百年桂树下的石亭中，负手而立，看着满园萧瑟秋景。</p>

秦望舒走近，敛衽行礼。</p>

“祖父。”</p>

苏临渊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地传来。</p>

“你可知，我找你是何事？”</p>

秦望舒站直了身子，唇角弯起一抹极浅的弧度，语气里带着几分小辈特有的轻松。</p>

“许是族学之事？”</p>

苏临渊这才缓缓转过身，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p>

“那你说说，此事你做对了吗？”</p>

这个问题，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叩首请罪。</p>

秦望舒却只是歪了歪头，像是真的在认真思索。</p>

片刻后，她答。</p>

“若论手段，孙女行事确实狠辣了些，不够圆融，落了口实，是为不对。”</p>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眼底的光却亮了。</p>

“但若论结果，孙女以为，是对的。”</p>

“哦？”苏临渊的眉梢轻轻一挑，示意她继续。</p>

“苏家是千年望族，规矩森严。”</p>

“苏子轩仗着秀才功名，便敢在族学之内，对孙女痛下杀手。”</p>

“这已不是意气之争，而是视族规如无物，视人命如草芥。”</p>

“若今日孙女退了，忍了，旁人只会觉得孙女好欺，觉得霁月阁的门楣，也不过如此。”</p>

“日后，只会有更多的苏子轩，用更隐蔽，更恶毒的手段，来试探祖父的底线。”</p>

秦望舒的声音平静。</p>

“孙女这一脚，踩断的不是他的腿。”</p>

“踩断的，是那些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念想。”</p>

“孙女要让苏家所有人都看见，让他们记住，有些人，他们惹不起。有些底线，他们碰不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