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蚀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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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卡维斯的身影离开了学校，离开了那个无数诡域生物的受难之地，托举着他身体的无形力量顿时消散了大半。

卡维斯的身体立即从低空坠落，“砰”的一声闷响，摔在地上。

好在诡域生物身体的天生比人类要强悍且结实，这一摔并没有对卡维斯造成什么伤害。

比起低空坠落，眼下的情况，真正对他具有威胁的，是体内残留的麻痹毒素和笑气。

由于毒药的麻痹效果，他现在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顶着昏沉的意识，无力地侧躺在地上，费劲地思考刚才是谁出手帮了他。

只是，他思维目前的混乱状态显然已经不适合思考，他努力集中精神想了半天，却也想不出一个答案出来。

卡维斯的意识难以抑制地逐渐消散。

模模糊糊之间，他听见了喧闹嘈杂的喊声从不远处的学校里传来：

“快跑啊！快跑啊！蚀潮来了！”

“快跑！快离开这里！”

“蚀潮来了！大家快跑！”

……

而在卡维斯视线的尽头，一片涌动白色的雾潮，开始在天际边浮现。

那片白色的雾潮远看只是一条细细的白线。

但随着它蠕动、膨胀，那道白色细线渐渐化作翻涌的浪头，恍若千万只白鸽同时振翅，又仿佛一场纷飞乱舞的暴风雪。

转眼之间，便将整个天边染成流动而至的雪色。

那片白色的雾潮推进的速度快得反常。

前几秒还只是在远处挪动的白浪，不一会儿，便已经化作一片高耸入云的巨大汪洋，以遮天蔽日之势，向卡维斯所在的方向飞快逼近。

卡维斯艰难地撑着眼皮，断断续续地咳出鲜血，看着那片通天的白色雾潮向自己飞快逼近，最终彻底吞没了他的身躯，也吞噬了他最后的视野。

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卡维斯只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倦意席卷而来。

在麻痹毒药和蚀潮的双重作用下，他的意识终于彻底溃散，眼皮不受控制地垂下，一头栽入黑暗之中。

蚀潮不断地在卡维斯的身体冲刷而过，将卡维斯的记忆，以及身而为人的自我认知贪婪吞噬。

这就是小丑口中“大清洗”的本质。

这也是之前进入诡域的绝大多数人类最终的归宿。

在蚀潮的侵蚀下，他们将失去所有作为人类的记忆与认知，从灵魂深处坚信自己就是诡域生物，

并认定小丑他为这个诡域唯一的王，遵循他制定的规则与秩序，永远被困在这座荒诞的乐园之中。

在翻涌的蚀潮洪流中，在卡维斯的视野之外，一团雾气团一直与蚀潮的主体分离，十分显眼地遥遥领先，漂浮在最前方。

忽然，那个雾气团像是拥有自我意识般，逆着涌动的潮流，顶着压力艰难折返，径直向卡维斯所在的方向飘来。

如果卡维斯现在重新睁开眼，就会看见，那一团雾气团的上方正悬着一个亮眼的光圈。

当雾气团终于接近到卡维斯的身侧之后，他扩散开来，将卡维斯的身躯完全包裹住，令其和其他的蚀潮雾气完全隔绝开来。

也正是因为这一个异常雾气团的出现，卡维斯的记忆，以及身而为人的自我认知不再继续于蚀潮之中流逝。

————

蚀潮依然在诡域之中翻涌着、肆虐着，吞噬着无数诡域生物的记忆。

天空之上，高悬在空中的，永远定格于某一处的虚假太阳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表面的光芒正在一点一点地消退。

当最后一丝光亮熄灭，原本炽烈的太阳顿时化作一个灰暗冰冷的球体，死气沉沉地挂在空中，逸散出清冷的微光。

没有星辰点缀的夜幕随之降临，带来一片深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