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冰河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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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军士兵们沉默而迅速地穿过净房，竟无一人闯入主礼拜堂。买买提用维吾尔语向阿訇们解释着什么，几位长者的表情从惊恐逐渐变为惊讶，最后竟有人双手合十向清军行礼。

冲出清真寺后，刘锦棠立刻按照预定计划兵分三路：一路直扑衙门，一路控制粮仓，自己亲率主力杀向西门。

街道上开始出现惊慌的百姓。令刘锦棠意外的是，当他们看清是清军旗帜后，不少人竟主动指路：\"白彦虎的人在红庙子！粮仓有重兵把守！\"

\"轰隆！\"

红庙子方向突然升起狼烟。白彦虎终于发现中计，急调陕西回勇回防。刘锦棠看见一队骑兵正从城东疾驰而来，马蹄踏在石板路上溅起一串火花。

\"列阵！\"刘锦棠大喝。湘军士兵迅速在街口组成盾墙，长矛从盾牌间隙伸出，如同一只钢铁刺猬。

回勇骑兵转眼即至，为首的将领满脸横肉，挥舞着一把鬼头大刀：\"杀光这些南蛮子！\"

第一波冲锋撞在盾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三名湘军士兵被撞飞出去，但更多的长矛刺穿了战马的胸膛。刘锦棠看准时机，从盾墙后一跃而出，厚背砍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劈下，那名回勇将领连人带马被斩成两段。

\"杀！\"

湘军趁机反攻，狭窄的街道上顿时血肉横飞。刘锦棠的砍刀已经卷刃，他随手捡起一把敌人的长矛，继续向前冲杀。每前进一步，都有士兵倒下，但整支队伍就像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缓慢而坚定地向西门推进。

就在此时，北门方向传来连绵不断的爆炸声——金顺的马队到了！城北腾起的烟柱直插云霄，隐约能听见震天的喊杀声。

\"援军到了！\"刘锦棠高举长矛，\"弟兄们，最后一搏！\"

仿佛回应他的呼喊，西门方向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一队身着蓝色号衣的士兵出现在街角，为首的将领手持青龙偃月刀，正是徐占彪！

原来东门的佯攻部队已经突破城墙，绕道杀来西门。两支清军前后夹击，残余的回勇顿时溃不成军。

当刘锦棠和徐占彪在西门会师时，城楼上已经升起了清军的龙旗。朝阳完全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血染的街道。刘锦棠靠在一处断墙上喘息，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臂不知何时被砍了一刀，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袖。

\"刘将军！\"买买提满脸烟灰地跑来，\"白彦虎带着亲信从南门逃了！\"

刘锦棠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望向城南。远处确实有一队人马正在逃离，扬起一路雪尘。他本想下令追击，却听见城内传来阵阵欢呼。

转头望去，只见一队仪仗正从北门入城。杏黄伞盖下，左宗棠骑着那匹着名的白马，缓缓行来。沿途的百姓纷纷跪拜，有人甚至痛哭流涕。

\"不必追了。\"刘锦棠对买买提说，\"白彦虎丧家之犬，迟早会落网。现在...\"他望向正在入城的左宗棠，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我们该去迎接大帅了。\"

当左宗棠的白马行至西门时，刘锦棠整了整破碎的战袍，上前单膝跪地：\"禀大帅，迪化西门已克！\"

左宗棠翻身下马，亲手扶起爱将。老人锐利的目光扫过刘锦棠的伤口和周围疲惫但昂扬的士兵，最后定格在城楼上飘扬的龙旗上。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有些哽咽，\"林公在天之灵，必感欣慰。\"

阳光照在这位老将的脸上，刘锦棠第一次发现，大帅的眼角竟有泪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