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裂隙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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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颜清冷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针，刺破山谷死寂的空气。地火精粹在她掌心悬浮，赤红的光芒跳跃着，灼热的气息在阴冷的林间空地中显得如此突兀而诱人。那光芒映在夜玄眼中，是救赎清雪的唯一希望，也是悬在头顶的致命绞索。

“交出离火鼎，还有…你怀里那件东西。”柳颜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穿透夜玄破碎的衣衫，落在他下意识护住的胸口位置。养魂神泉温润浩瀚的气息，在她这等高手感知下，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根本无法彻底隐藏。“用它换你心上人的命，很公平，不是吗？”她的话语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怜悯，目光却冰冷地扫过苏清雪肩头那圈被神泉压制、却依旧顽固的幽蓝冰霜。

夜玄背靠着枯死古木粗糙冰冷的树皮，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带来钻心的刺痛。他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角干涸的血迹如同狰狞的烙印。但他的眼神，却如同被逼至悬崖边缘的孤狼，冰冷、死寂，深处翻涌着永不屈服的火焰与刻骨的恨意。他没有看幽若离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半张容颜，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锁在那块跳动的赤红精粹上，仿佛要将它烙印进灵魂深处。

“鼎…可以给你。”夜玄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但精粹…必须先给清雪驱寒！”他必须争取时间！丹尘师尊的提示如同溺水者抓住的稻草——东南方三里外，有空间裂缝！那是唯一的生路！

“呵呵…”柳颜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如同冰珠坠落在玉盘上，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夜公子，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她纤纤玉指优雅地一勾，悬浮的地火精粹光芒微微一闪，一股更灼热的气息瞬间爆发，又迅速收敛，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威胁。“或者，你想看着她们…在你面前，一点点被冻僵成美丽的冰雕，或者…在痛苦的痉挛中化为脓血？”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昏迷中依旧因伤痛而微微蹙眉的洛红衣。

“圣女，何必与这蝼蚁废话！”柳颜左侧，那高瘦如竹竿、脸色青白的玄阴教高手阴恻恻地开口，枯瘦如爪的右手缓缓抬起，一缕凝练到极致的幽黑指劲在指尖吞吐不定，散发出蚀骨的阴寒，目标赫然是地上昏迷不醒的洛红衣！“属下只需一指，便可让这合欢宗的妖女尝尝万蚁噬心之苦！”他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右侧那矮壮敦实、面容僵硬如石雕的玄阴教高手，则向前重重踏出一步！

咚！

脚下的腐叶瞬间冻结成惨白的冰晶，刺骨的寒气如同无形的浪潮，带着冻结血液的意志，轰然压向夜玄！寒气所过之处，空气凝结出细小的冰晶粉末，夜玄破碎的衣角瞬间挂上了白霜，断骨处的剧痛混合着刺骨的冰寒，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

压力！如同无形的万载玄冰轰然压顶！夜玄的脊背被枯树粗糙的树皮硌得生疼，仿佛要被碾进冰冷的泥土里。他紧握着拳，指甲深深陷入早已血肉模糊的掌心，新的血珠顺着指缝无声滴落，在冰冷的腐叶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交出离火鼎？那是丹尘师尊故友遗物，是他丹道根基，更是未来复仇的唯一依仗！一旦交出，不仅自身根基受损，更如同自断爪牙，从此沦为砧板鱼肉！不交？清雪和红衣立刻就要在眼前香消玉殒！柳颜的狠毒，他毫不怀疑！

时间仿佛被冻结的粘稠胶质，沉重得令人窒息。山谷中连风都似乎屏住了呼吸，扭曲的古木枝桠投下狰狞的暗影。只有几人压抑的呼吸声在死寂中回荡，以及那地火精粹微弱却清晰的、如同心脏跳动般的脉动声，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夜玄紧绷的神经上。

汗水混合着血水，从夜玄额角滑落，滴入眼中，带来一阵酸涩的刺痛。他微微眯起眼，视线扫过幽若离冰冷胜雪的脸庞，扫过她身后两名玄阴教高手眼中毫不掩饰的残忍与贪婪，最终落回那块跳动的赤红精粹上。希望与绝望在胸腔中疯狂撕扯。

就在这时！

“徒儿…裂缝…波动加剧…就在…东南方三里…枯骨崖方向…气息…很微弱…但…是唯一的生机…拖延…再拖延片刻…”丹尘虚弱到极致、如同风中游丝般的意念，再次艰难地传入夜玄识海，带着难以掩饰的急迫。

枯骨崖！夜玄心神剧震！玄天鉴【蕴】字清光在神泉滋养下艰难运转，冰冷的推演之力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朝着东南方向延伸！果然！在约莫三里之外，一片陡峭嶙峋、如同巨兽骸骨般的灰白色山崖区域，感知到了一股极其微弱、时断时续、如同水波般荡漾的空间扭曲波动！那就是裂缝所在！但正如丹尘所言，那波动极其不稳，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弥合消失！

希望！如同黑夜尽头骤然闪现的微光！但三里！带着两个重伤昏迷的同伴，在三个玄丹境强敌的虎视眈眈下，这三里路，如同天堑！

“好…”夜玄喉咙滚动，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他缓缓抬起那只沾满血污和泥土的手，动作僵硬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目光，终于第一次，真正地对上了幽若离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

“鼎…在我…蕴神戒中…”夜玄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代价，“但…取鼎…需要…特殊法诀…我…伤重…需…时间…凝聚…神魂之力…”他刻意将语速放得极慢，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可能断气，同时暗中疯狂催动玄天鉴，将最后一丝恢复的神魂之力，全部用来模拟离火鼎器灵那微弱而独特的波动，试图通过蕴神戒，极其隐晦地向外散逸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如同垂死之人的最后一点生机。

柳颜黑纱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夜玄的状态确实糟糕到了极点，气息奄奄，油尽灯枯，连说话都如此艰难，似乎不像作伪。而且，离火鼎这等重宝，收取和取出必然需要特殊法门，这点她毫不怀疑。她强大的玄阴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瞬间笼罩夜玄全身，仔细探查着他每一个细微的生命波动和神魂状态，确认那濒死的虚弱并非伪装。

“给你十息。”柳颜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如同宣判。她玉手轻抬，阻止了旁边高瘦男子蠢蠢欲动的动作。“十息之后，若不见鼎…”她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地上的洛红衣，“你知道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