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身份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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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的灯光忽明忽暗，晕黄色的光圈在墙上投下不规则的阴影。窗外雨水依旧敲打着玻璃，如同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试图闯入。云渺倚在窗边，看着秦默背对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思绪如同窗外的雨水般纷乱不堪。

十年前的记忆与现在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交错重叠——那个会为她煮姜汤的少年如今成了一个秘密重重的陌生人。

昨夜所见的手臂伤疤，梦呓中的只言片语，以及那些她从未参与的危险岁月，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们隔开。

她鼻尖似乎还能捕捉到那时姜汤的辛辣气息，与他现在身上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形成鲜明对比。

秦默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美式加奶不加糖。」他轻声说，目光短暂地停留在她脸上，又迅速移开。

他的手指轻触杯沿，那是一个检察官惯有的、确认物证完好的小动作。

云渺接过杯子，温热传递到掌心。「我们需要谈谈，」她直视秦默的眼睛，声音坚定得出乎自己的意料，「完整的，关于你的身份。」

秦默的表情几不可察地紧绷了一瞬，像是在进行某种内心计算。雨滴撞击窗玻璃的声音在沉默中被放大。

「我想知道真相，不是编造的那种。」云渺放下咖啡杯，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十年没见，一回来就是检察官，暗中调查，身上全是伤疤——你到底是谁，秦默？」她的指尖划过杯沿，那是她作为律师多年形成的、准备攻击性提问前的习惯性动作。

秦默深呼吸，转身走到书桌前。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黑色小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枚亮银色的徽章，边缘磨损，却依然泛着冷光。

「借调检察官，隶属于最高检察院反腐败调查局，专案行动组。」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我负责调查渗透司法系统的犯罪网络，特别是『阎王』组织。」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徽章边缘的磨损处，那是长期隐蔽行动留下的痕迹。

云渺盯着那枚徽章，感到一阵晕眩。「所以这一切——接近我，保护我，都只是你的任务？」她抓紧咖啡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秦默的眼神暗了下去，他将徽章放回盒子。「不。」他的声音沙哑，「最初是任务，但远不止如此。」他的指尖轻触着盒子边缘，像是在抚摸一段封存已久的记忆。

正当他准备继续，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秦默神色一变，迅速接起电话，转身走向窗边。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但云渺依然捕捉到几个破碎的词语——「计划」、「目标移动」、「时间调整」，电话那端似乎还提到了一个只剩残缺字母的代号，「内环计划」，中间的字母被电流声淹没。

电话结束，秦默转回身，脸上的表情已恢复专业的冷静。「上级召回，有紧急情况。」

「又要开始你的秘密任务了？」云渺忍不住讽刺道，「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她感到指尖微微发凉，那种十年前秦默离开时的熟悉感觉再次袭来。

秦默沉默片刻，突然走近她，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消毒水的气味。「这是一个针对『阎王』组织的专项行动，已经筹备三年。」

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担心隐形的耳朵，「这个组织渗透了司法系统的各个层面，警方、检察院、法院，甚至更高层。」

「他们操控案件走向，影响判决结果，十年前的那起案件也不例外。」

窗外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防空警报测试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秦默警觉地转向窗外，手指不自觉地向腰侧摸去，那里可能藏着某种武器。

警报声持续了约三十秒后停止，但紧张的气氛依然笼罩着房间。秦默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其指针停在3:47，却诡异地没有走动。

云渺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十年前的案件和『阎王』有什么关系？」

「比你想象的更深。」秦默说，目光紧锁着她，「我回来不仅是为了任务，还有私人原因——我父亲的案子。」

云渺猛地抬头，瞳孔微缩。十年前秦默父亲的意外身亡，是导致他们分离的开端。

「我有证据证明，我父亲的死和『阎王』有关，同时...」秦默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权衡什么，「也和你父亲有关系。」

「不可能！」云渺几乎是本能地反驳，「我父亲怎么可能...」她的掌心微微出汗，那些案卷中隐藏的、从未解决的矛盾突然在脑海中连成一条线。

秦默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更加急促。他看了一眼屏幕，神色凝重。「我必须走了。这次行动至关重要，可能涉及到『阎王』组织的核心成员。」

「所以你就这样走？留下这些半成品的信息和指控？」云渺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秦默抓起外套，动作却在门前停住了。他转身，目光复杂地看着云渺。「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我发誓，等我回来会告诉你一切。」

「包括这十年来我为什么一直远远地看着你，为什么即使想念到发疯也不能靠近。」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门框，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暗记，可能是某种安全确认标志。

云渺望进他的眼睛，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赤裸真诚。「那你最好活着回来。」她最终说，抚摸着手腕上那个已经褪色的、十年前两人一起买的编织手链。

秦默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真正的微笑。「如果这次任务顺利，我可以向你完全坦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可能会恨我。」他轻声说，像是自言自语。

还没等云渺回应，秦默的手机第三次响起，这次是尖锐的警报声。他迅速接听，表情在瞬间变得冰冷专业。

「明白，立即执行。」他的指关节微微发白，那是压抑着某种强烈情绪的征兆。

挂断电话，秦默快步走向门口，却在最后关头转身，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备用钥匙和一张磨损的纸条放在桌上。

纸条上有一串电话号码，旁边还有几个被水浸湿模糊的字母，只能隐约辨认出\"内环计划\"的字样。

「如果我48小时内没回来，打这个电话。告诉他们『灰鸽子已飞』。」他说完，手上那个一闪而过的战术手势泄露了他非同一般的训练背景。

云渺注视着那张纸条，某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的心脏。「你要去做什么？」

她的视线掠过室内，注意到墙上的挂钟仍停在3:47，与电子钟显示的时间有明显差异。

秦默已经打开了门，雨水的气息涌入室内。他回头最后看了她一眼，眼神中融合着坚定与不舍。

「做一个选择——完成任务，还是保护你。」

门在他身后关上，留下云渺一人站在昏黄的灯光下，手中紧握着那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

她把纸条贴近鼻尖，闻到了一丝熟悉的、秦默从十年前就用的那种墨水气味，这让她恍惚间有种时空重叠的错觉。

她转头看向墙上那个静止的挂钟，某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