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身份之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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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的灯光氤氲着淡黄色的光，在半夜两点的黑暗中孤独地亮着。云渺坐在沙发一端，双手紧握马克杯，热气已经散尽，里面的咖啡形成了一层薄膜。她的目光落在对面的秦默身上，他站在窗边，背影被窗外昏暗的月光勾勒出轮廓。

「水晶宫」行动的失败让他们狼狈撤离，但与云父失之交臂的痛苦更甚于肉体的疲惫。云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她需要答案，需要真相，需要理解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现在，能告诉我全部真相了吗？\"云渺的声音干涩而平静，\"不是作为一个律师，不是作为一个女儿，只是作为……曾经信任你的人。\"

秦默转过身，他的脸在昏暗中半明半暗。他深吸一口气，走向沙发，在云渺对面坐下。他解开袖扣，缓慢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一个细小的刺青——一个三角形中套着字母\"S\"的图案。

\"特别调查组，\"他平静地说，\"我不是普通检察官，从来都不是。\"

窗外传来远处的警笛声，闪烁的灯光短暂地照亮了房间，又归于黑暗。

\"那个组织……真实存在，\"云渺微微前倾身体，\"不是你编造出来骗我的。\"

\"比你想象的更真实，\"秦默苦笑，\"五年前成立，直接向最高检察院特别委员会汇报。我们追查的不是普通犯罪，而是渗透进司法系统的'阎王'组织。\"

云渺感到一阵寒意沿着脊背爬上，她回想起那些碎片般的线索：被篡改的案卷、神秘失踪的证人、无法解释的司法漏洞。

\"为什么选择成为检察官？\"她问出了最困扰她的问题，\"是为了对立我？\"

秦默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摇头：\"恰恰相反。我选择这条路，是为了接近核心证据，为了……\"

\"为了什么？\"

\"为我父亲洗清冤屈。\"

这句话在空气中炸开，云渺感到呼吸一滞。十年前的雨夜，两个家庭的悲剧，所有的疑问突然有了联系点。

\"十年前的案子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秦默的声音变得低沉，\"我父亲被诬陷为杀人凶手，而真相被层层掩埋。特别调查组查到这个案子背后牵连到了'阎王'。\"

\"所以你回来是为了——\"

\"为父亲平反，同时揭露整个组织，\"秦默的眼神灼热而坚定，\"但我没想到会重新遇见你，更没想到你会成为陈岩案的辩护律师。\"

云渺突然想起那些不自然的巧合：检方证据链的漏洞，秦默的反对看似强硬却总给她留下突破口。

\"你故意留下那些线索给我……\"她喃喃道。

秦默点头：\"我需要你这样的律师，敏锐，固执，不放过任何疑点。但我不能直接告诉你，否则会把你卷入危险。\"

云渺撩起额前散落的头发，目光锐利：\"还有什么是你没告诉我的？关于我父亲的事？\"

片刻沉默后，秦默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两个年轻警察的笑脸——云渺的父亲和秦默的父亲，肩并肩站在警局门前。

\"他们是搭档，最好的朋友，\"秦默轻声说，\"直到那个案子把一切都改变了。\"

窗外雨滴开始敲打玻璃，节奏逐渐密集。云渺感到眼眶湿热，那段被刻意模糊的记忆开始清晰：父亲深夜的电话，秦默父亲的突然造访，然后是警笛声和尖叫。

\"我不是来对立你的，云渺，\"秦默向前伸手，手指悬在半空，犹豫着是否该触碰她，\"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但你隐瞒了这么多。\"

\"因为知道得越多，危险越大，\"秦默的声音带着痛苦，\"特别调查组内部也有我不能完全信任的人。\"

雨声渐大，安全屋的墙壁似乎变得更加逼仄，云渺感到一种窒息感，十年来的疑问和痛苦在胸口翻腾。

\"所以，你一直在为父亲而战，\"她轻声说，语气软化了一些，\"就像我一样。\"

秦默点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一致，只是路径不同。\"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短暂的白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在那一瞬间，云渺看到了秦默眼中掩藏不住的真实——那不是一个执行任务的冷酷特工，而是一个同样被命运撕裂的灵魂。

\"还有多少秘密？\"她问。

\"很多，\"秦默诚实地回答，\"有些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现在告诉你会让你处于危险中。\"

云渺轻轻放下马克杯，叹息一声：\"至少，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你要做这一切了。\"

\"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我想你知道一件事，\"秦默终于让手指轻轻触碰了云渺的手背，\"回来之前，我做好了所有准备，除了再次遇见你。在所有的训练中，没有一项是教我如何面对自己从未真正放下的人。\"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安全屋的屋顶发出细微的响动。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比刚才近了一些，却依然横亘着无数未道破的真相与疑问。

\"我们都在寻找真相，\"云渺说，\"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

\"命运总有它的幽默感，\"秦默轻声回应，他的眼神中有着十年来未变的深情，\"有时候，最远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面对面却无法说出全部的真相。\"

云渺握紧了秦默的手指，指节发白。她想起那个雨夜，父亲急促的脚步声，摔碎的相框，和妈妈的哭声。那一夜，改变了两个家庭的命运轨迹。

\"关于我父亲，\"她声音微颤，\"他知道真相吗？\"

秦默的目光变得深邃：\"他知道一部分。你父亲当年发现了一些异常，但没有把所有碎片拼在一起。\"

云渺思索着，雨水顺着窗户流下，在玻璃上形成复杂的轨迹。\"所以'阎王'组织为了掩盖真相，让你父亲背负了杀人犯的罪名？\"

\"不仅如此，\"秦默声音变得更低，\"他们制造了证据，确保即使有人怀疑，也无法推翻判决。\"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云渺没有说完，但秦默明白她的意思。

\"因为那样会引起更多调查。一个'认罪'的杀人犯，比一个死去的警察更不会引人注意。\"

云渺站起身，走到窗前，雨水模糊了窗外的景色。\"你的父亲...后来怎么样了？\"

\"服刑三年后死于狱中。官方记录说是心脏病发作。\"秦默的声音平静，但云渺能感受到其中压抑的痛苦。

\"我很抱歉，\"她转身面对他，\"一直以来，我以为...\"

\"你没有错，\"秦默打断她，\"你只相信你看到的证据。这正是我欣赏你的地方，云渺。你始终忠于事实，无论它多么残酷。\"

安全屋内的气氛变得凝重，两人之间的距离既熟悉又陌生。十年前的青梅竹马，如今站在旋涡的两端，却意外地追寻着同一个真相。

\"那个案子的关键证人，\"云渺突然想起什么，\"林琳，她当时作证说看到你父亲...\"

\"她被胁迫了。\"秦默拿出一个加密U盘，放在茶几上。\"这里有她后来的秘密录音。'阎王'的人威胁她的家人，让她作伪证。\"

云渺拿起U盘，握在手心。\"这是你五年来收集的证据？\"

\"一部分。足够推翻当年的判决，但不足以彻底摧毁'阎王'。他们在司法系统的渗透比想象的更深。\"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选在陈岩案这个时机？\"

秦默走到她身边，两人并肩望着窗外的雨夜。\"因为陈岩案牵连到'阎王'组织的核心人物。我需要你的帮助，云渺。我需要一个足够聪明、足够固执的律师，能够在法庭上撕开他们精心编织的谎言。\"

\"你操纵了我，\"云渺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平静却有力，\"引导我接下这个案子，故意制造证据链上的漏洞。\"

秦默没有否认：\"是的。我知道这违背了你的原则，也伤害了你对我的信任。但我别无选择。\"

\"你本可以直接告诉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