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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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缓缓合上，将法院走廊的嘈杂隔绝在外。

云渺握紧手中的公文包，刻意站在电梯角落，与秦默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电梯运行的机械声，以及两人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庭审后的疲惫感席卷而来，云渺悄悄侧眼望去。

秦默似乎对这沉默习以为常，目光平视前方，手指在文件夹上轻轻敲击。三秒，云渺数着心跳，不知为何，这短暂的独处比刚才三小时的庭审对抗更令她紧张。

「今天你的辩护很精彩。」秦默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仿佛只是在评论天气。

云渺轻哼一声，「检察官先生是在夸奖对手吗？」

「只是陈述事实。」秦默淡然道，目光依然未曾转向她，「不过案件不会因此而改变走向。」

电梯开始减速，云渺微微调整姿势，却不小心触碰到秦默的手臂。

那一瞬的接触如电流般让她迅速收回手，仿佛被灼伤。她抬头，终于对上秦默的眼睛，却发现那里有一丝她熟悉的笑意，转瞬即逝。

「别紧张，云律师。我们只是公事公办。」秦默语气平淡，「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电梯门开启，大厅的喧嚣涌入。云渺快步走出，秦默不急不慢地跟在身后。

「我没紧张，」云渺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也没在意过去的事。十年了，秦检察官，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女孩了。」

秦默微微点头，「我们都不是当年的人了。」

他顿了顿，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能借一步说话吗？有关陈岩案，我掌握了一些你可能不知道的情况。」

云渺微微一怔，没想到秦默会如此直接。「检察官主动给对方律师提供线索？这不太符合你的风格。」

秦默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他们，「法院大厅人多眼杂，找个安静的地方谈。别误会，这只是为了案件本身的公正。」

云渺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两人走向法院侧厅一处僻静角落。阳光从高窗洒下，照在秦默的侧脸上。

云渺这才注意到，岁月在他英俊的脸上刻下了几道几不可察的细纹，眼角也多了几分沉稳。

「陈岩案不是简单的交通肇事，」秦默直奔主题，声音压得极低，「死者李明是钟摆组织的高级成员，负责管理一项秘密基金。」

「钟摆组织？」云渺皱眉，「从未听说过。」

「这是个隐藏极深的组织，由多名高层人士组成，涉及政商两界。」秦默的目光紧盯着她，「陈岩很可能只是替罪羊。」

云渺警觉起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被他们盯上了。」秦默左袖口的袖扣忽然反射出一道异常的光，那是云渺从未见过的款式。

黑曜石底座上镶嵌着微小的金属圆环，中央有细微纹路。当他察觉她的目光时，刻意揭开袖扣内侧，露出一枚几不可见的监听装置。

「他们监控我的一举一动，」秦默几乎是用气音说，「你接手陈岩案后，他们开始调查你，也在翻你过去的案件记录。」

云渺的心跳加速，「你为什么冒险告诉我这些？」

「因为十年前的案子被人重新调出，而那起案件与现在的一切都有关联。」

秦默的目光中带着罕见的紧张，「你父亲曾接触过这个组织的核心机密——一份『钟摆名册』。」

「我父亲？」云渺惊讶地看着他，「这不可能，他只是个普通律师。」

「不，他不只是个普通律师。」秦默靠近一步，「十年前，正是因为接近了真相，他才会——」

就在此时，法院大厅一角的监控摄像头微微转动，镜头直指两人站立的位置。

秦默的手机突然响起。他迅速接起电话，转身几步走开。

云渺注意到他的背影一瞬间变得紧绷，那是她熟悉的、他严肃处理事情时的姿态。电话很短，挂断后，秦默回头望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走回云渺身边，声音压得极低：「我们被盯上了，这里不安全。」

云渺本能地环顾四周，但秦默的手轻轻按在她肩上，制止了她明显的动作。

「今晚八点，老地方见。」他正常音量道，「关于陈岩案的辩诉交易，我们可以再谈。」

说完，他递给云渺一份文件，「这是检方新增的证据清单，请过目。」

云渺接过文件，不动声色地点头。她打开文件夹，发现里面夹着一张字条：「蓝湾咖啡厅，七点，钟摆组织已渗透检察系统。」

「会考虑你的建议。」云渺装作公事公办地回应，将文件夹收入公文包。

秦默微微颔首，「保重，云律师。」随即大步走向出口。

云渺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阳光下，她注意到秦默外套左侧内襟处有一个微妙的凸起，让布料的线条不太自然。那不是普通西装的褶皱，而是某种隐藏物。

她猛然回想起刚才他接电话时的反应。那不只是检察官的警觉，而是更像...执行任务者的紧张。

云渺深吸一口气，看着秦默消失在旋转门外。

十年后的重逢，他们表面上如同陌生人般客套，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熟稔。他们心照不宣地假装这只是普通的对手相遇，却又心照不宣地传递着危险的讯息。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十年过去，时针依旧向前，但某些东西，似乎从未改变。

走向停车场的路上，云渺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最危险的秘密，是我们假装不在意的那个。1108。」

她猛地回头望向法院方向，却只看到午后阳光下空荡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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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所午休时间已过，云渺回到办公室，发现助理王琳正在整理下午会议的资料。

「云律师，今天庭审怎么样？」王琳递来一杯温水，眼中带着好奇。

「还行。」云渺简短回答，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陈岩的家属来过吗？」

「没有，不过有人送来了这个。」王琳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说是关于陈案的补充资料，没留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