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通牒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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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云渺的手机屏幕亮起，那条加密消息宛如刺眼的闪电。她紧握手机，指节发白，目光扫过那个简短而残酷的通牒。

「独自前往江北废弃电厂，交换你父亲。今晚十二点，不接受任何谈判和陪同。」

消息末尾附着一段模糊视频：昏暗灯光下，云父憔悴的面容一闪而过，眼角的伤痕证实了他的处境。更令人不安的是，他眼神中那种刻意的空洞——不像是被威胁，而像是某种暗示。

\"cb-7\"，云渺默念着。她认出了父亲领口上那个不起眼的徽章，正是上个月他们在老宅后院看到的墙上涂鸦图案。

那天父亲指着院墙上斑驳的涂鸦，眼神异常认真。「这是我们家的秘密标记，」他轻声说，「关键时刻，它会指引你找到安全的地方。」

当时她只当是父亲的怀旧，现在看来，那是他留下的暗示。

她抚过屏幕上父亲的面容，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上一次见到父亲是在一个月前，他神色匆忙，却坚持带她去老宅后院赏梅。

「记住，花开时节，归途会现。」当时父亲语气平淡，却意味深长。

暗色公寓内，秦默的手机同时响起另一条消息：「立即返回总部，任务终止，你的身份已暴露。」他看向窗外，一辆黑色轿车已在楼下静静等待。

他曾在三年前亲眼目睹过一位\"背叛者\"的下场——那人被软禁在组织最深处的房间，通过特制药物被迫交代一切，最后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

「他们联系你了。」秦默转向云渺，不是问句。

云渺点头，空气在两人之间凝结成一种无声的默契。「十二点，江北废弃电厂。」

「同一时间，他们要我回总部。」秦默的声音平静，眼神却异常坚定，「这是陷阱，他们想分开我们。」

窗外，雨开始下了，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安全屋内的灯光忽明忽暗，映照着两人绷紧的面容。

云渺走到窗边，注视着楼下那辆黑色轿车。车窗反射着街灯的光芒，像一只蛰伏的野兽。这是组织的标准配置——防弹车身，里面通常坐着两名精通近身格斗的特工。

「我已经启用了备用身份，」秦默低声道，递给云渺一个小型加密设备，「一旦我被召回，这个可以定位我的位置，还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组织内部腐败。」

云渺接过设备，手指不小心碰触到秦默的指尖，一丝电流般的触感在两人间流转。短暂的对视后，她从包中取出一支看似普通的钢笔。

「我也有准备，」她轻声说，「这支笔可以记录一切，而且能破解午夜花园设施的安保漏洞。援助者告诉我，那里的系统每天凌晨一点会有三分钟的重启时间。」

秦默微微挑眉，一抹欣赏闪过眼底。「你早就计划好了。」

「我们都有。」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太多未尽之言。秦默手指轻轻拂过云渺的脸颊，她没有躲开。十年的隔阂似乎在这一刻消融无踪。

「那天的案子，你父亲明知是陷阱还去了，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吧。」秦默问道。

云渺点头，「那份环保报告背后，隐藏的数据才是核心。他找到了所有实验的受害者名单。」

「林琳就是其中之一。」秦默低声道，「她接触的不仅是污染物，还有那些未经审批的精神控制药物。」

这解释了为何林琳在最后的环保听证会上表现异常，她的症状不是普通的中毒反应，而是那些药物的副作用。

「如果按他们的条件走，我们都会死，」秦默分析道，「但如果利用设施漏洞和'影子守护者'的内应，也许可以——」

「同时救我父亲并阻止雨伞计划，」云渺接上他的话，「但风险极高。」

「比分开行动的风险小。」秦默坚定地说。

楼下，黑色轿车的喇叭适时响起，催促般短促而尖锐。秦默的表情紧绷，这是最后通牒。

云渺突然紧紧握住秦默的手，十指相扣。这个平常的动作此刻却承载着生死重量。

「做个交易，」她直视他的眼睛，声音轻却坚定，「你回来，我就答应你一个十年前没答应的事。」

秦默眼神一暗，喉结微动。记忆如潮水涌回——十年前雨夜，未出口的承诺，被打断的告白。那晚他站在雨中，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却感受不到寒冷。

「我已经证明了自己值得信任吗？」他问，声音几乎是哑的。

「早就证明了，」她靠近，额头轻抵他的肩膀，「只是我太固执。」

窗外的雨声渐大，室内却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宁静。危机四伏的现实中，这短暂的温存恍若隔世。

云渺想起了十年前那个案子的细节——秦默违背命令，冒着被开除的风险保护了关键证人。那时她以为他只是在完成任务，现在才明白他早就选择了正确的一方。

「计划是这样，」秦默回归专业语气，却没有松开她的手，「我假装服从召回，同时激活备用方案。午夜十一点五十，你独自前往电厂外围，但不进入。'影子守护者'会在那接应你。我会想办法脱身，午夜整点在cb-7汇合，然后——」

「一起踏入陷阱，」云渺接上，眼中闪烁着决绝，「但是带着我们的规则。」

楼下，轿车再次鸣笛，更为急促。窗外雨声交织着远处的雷鸣，宛如战鼓擂动。

秦默走向衣架，取下风衣。他知道一旦踏出这扇门，就将面对组织最严酷的审讯。那些药物可以使人精神崩溃，甚至重塑记忆。药效过后，他可能会忘记自己是谁，忘记他与云渺的一切。

这个想法使他内心翻涌起激烈的挣扎。他有那么多话想说，有那么多承诺想许下，但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为他们的生存机会计时。

他看着云渺取出几份文件，迅速浏览后销毁。那些是她父亲的研究笔记副本，记录着药物实验的全部真相。他们两人现在是唯一知情者，也是唯一的希望。

「这些文件揭露了整个计划，」云渺低声说，「那不只是简单的药物实验，而是一整套传销式的精神控制系统。」

她用打火机点燃最后一页纸，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他们利用人们的弱点，制造依赖，最终控制意志。林琳只是第一批试验品，如果他们成功了，将会有更多人沦为傀儡。」

秦默站起身，临行前他深深注视着云渺，像是要将她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入记忆。她的眉眼、她的轮廓、她眼中那抹坚毅的光——这些都是他接下来要面对一切的理由。他倾身向前，嘴唇轻轻触碰她的额头。

「如果能活下来...」他低声开始，却没能说完。

一声巨大的爆炸突然从街道传来，冲击波震碎了窗户玻璃。刺目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噪音中，两人本能地分开，各自寻找掩护。

玻璃碎片如雨般洒落，在地板上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爆炸气浪夹杂着尘埃灌入室内，呛得人喘不过气。墙上的挂画应声而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云渺的右手臂被飞溅的玻璃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血珠缓缓渗出。她顾不得疼痛，警觉地观察着四周情况。

烟尘中，秦默捂着被气浪震伤的耳朵，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他知道这是组织的警告——不容许任何拖延。他得立刻离开，按照原计划行动，否则下一枚炸弹可能就瞄准了这间公寓。

混乱中，秦默最后望了云渺一眼，唇形无声地说了三个字，然后消失在烟尘之中。

外面传来汽车引擎轰鸣声，黑色轿车飞速离去，卷起的水花在雨夜中划出一道弧线。路灯的光在积水上碎成斑驳的光点，像是一条指引的路径。

云渺靠在墙边，右手紧握那个定位设备，左手攥着录音笔，血从指缝间缓缓流下。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一枚玻璃碎片上，那碎片反射着微弱的光，像极了秦默离去前眼中的决绝。

她伸手捡起那枚玻璃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入口袋。这是她的提醒——一切都尖锐而危险，一个不慎就会鲜血淋漓。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水顺着破碎的窗框流入室内，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时钟指向十点，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两小时。

云渺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拂去衣服上的玻璃碎屑。她走向书桌，取出一个防水袋，将定位设备和录音笔仔细封存。然后拿出地图，确认cb-7的具体位置——那是一个隐蔽在废弃车库下方的老防空洞。

「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对吗，爸爸？」她喃喃自语，手指划过地图上那个不起眼的标记。cb-7不仅是一个防空洞，更是她父亲曾提到过的秘密档案存放点。

她回忆起六年前那次偶然的谈话。父亲刚从一次危险的调查回来，异常疲惫，却依然坚持带她去看那个老防空洞。

「记住这个地方，」父亲指着防空洞深处的一个不起眼的铁柜，「总有一天你会需要它。」

当时她不解父亲为何如此谨慎，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那个铁柜里很可能藏着关于\"雨伞计划\"的全部证据，足以摧毁整个犯罪网络。

云渺从衣柜里取出一套黑色防水服，这是她一周前就准备好的。她仔细检查了口袋里的装备：手电筒、微型通讯器、一小包急救用品，以及那支特制钢笔——它不仅能记录声音，还能破解简单的电子锁。

她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雨滴打在破碎的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这雨势不大却持久，足以掩盖行动的声音，是最理想的掩护。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云渺想起了那个曾记录在档案里的细节——\"雨伞计划\"的领导者有一个特殊的标记，左手腕上的疤痕，形状像一把展开的雨伞。她父亲曾在某次偶然的会面中注意到这个细节，并将其记录下来。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策划绑架父亲的幕后黑手，也是整个传销式精神控制网络的真正掌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