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泪之认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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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道白色幽灵般的身影，带着液氮的刺骨寒气，从爆裂的冷冻舱中无声滑出。她们的动作精准、同步，如同被同一个程序操控的精密人偶，瞬间封锁了所有可能的退路。甜美的娇笑在地下机房的金属墙壁间碰撞回荡，形成令人头皮发麻的和声。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晚晴。

中央主控屏幕上，林薇薇的脸庞带着胜券在握的残忍微笑，加密录像中那朵年轻苏晚晴画下的血色蔷薇，如同一个不祥的烙印。而顾景淮大脑模型的清除进度条，在经历了草莓牛奶引发的短暂混乱和92%的卡顿之后，此刻正以一种令人绝望的速度，重新开始飙升！

【93%...95%...97%...】

猩红的数字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敲在苏晚晴心脏上的丧钟。顾景淮依旧保持着手术刀抵住生物芯片的姿势，但他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那里面翻涌的痛苦、挣扎、爱恋……所有属于“顾景淮”的情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机质的、纯粹的、冰冷的计算光芒。手术刀尖端的微光，映着他毫无波澜的瞳孔，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顾景淮！看着我！”苏晚晴嘶吼，试图抓住他最后一丝残存的人性，同时身体紧绷，准备迎接克隆体的致命攻击。一个克隆体已经如鬼魅般欺近，闪烁着高频能量刃的指尖直刺她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清除进度条猛地冲到了【99%】！

那象征着情感即将彻底湮灭的数字，在屏幕上定格、剧烈闪烁，如同垂死挣扎的心跳。整个地下机房陷入一种诡异的、风暴前夕的死寂。连步步紧逼的克隆体都似乎被这临界点的变化所影响，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就是这一瞬间！

那个眼神冰冷、仿佛已化为机器的男人——顾景淮——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带着一种非人的、撕裂空间的爆发力！抵在生物芯片上的手术刀没有落下切断神经，而是被他反手握住刀柄，猛地向上…一撬…！

“嗤——嘎啦！”

令人牙酸的金属与骨骼摩擦声响起！那块深嵌在他颅骨之中、连接着无数神经束、闪烁着不祥蓝光的生物芯片，竟被他硬生生地、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细碎的组织，从自己的头颅里…剜了出来…！

剧痛？不，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疯狂的决绝！

“情感不是数据……”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生锈的齿轮间挤压出来，冰冷、沙哑，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回荡在死寂的机房和全球直播的亿万屏幕前，“……是……”

他没有说完。

在所有人——苏晚晴、克隆体、屏幕前的林薇薇、全球观众——都因这惊世骇俗的自残举动而陷入极度震惊的刹那，顾景淮染满自己鲜血和荧蓝血液的手臂，如同出膛的炮弹，将那块还滴落着温热液体的、沾着他脑组织的生物芯片，狠狠地、精准地…扎…进了中央主控台的核心处理单元接口！

“噗嗤！”

芯片的金属尖端刺破了精密接口的保护盖，深深没入其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苏晚晴清晰地看到，在爆炸产生的毁灭性气浪如同无形的巨兽般从主控台内部炸开，将整个空间撕裂、掀翻的前一瞬——

顾景淮那双正在被冰冷彻底吞噬的瞳孔深处，最后映出的，不是逼近的死亡，不是疯狂的林薇薇，不是那些恐怖的克隆体……

而是一幅褪了色的、无比清晰的画面：

一个瘦小的、扎着羊角辫的…七岁小女孩…（苏晚晴），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裙子，怯生生地站在一间冰冷无菌的实验室巨大观察窗外。她的小手努力地向上举着，手里紧紧攥着一盒印着草莓图案的牛奶。玻璃窗的另一边，是一个浑身插满各种导管和感应贴片、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地躺在维生舱里的…小男孩…（顾景淮）。小女孩的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担忧和一种笨拙的温暖，她努力想把那盒草莓牛奶递进去，仿佛那是她能给予的、对抗整个冰冷世界的唯一武器。

那是被尘封在记忆最深处、连苏晚晴自己都几乎遗忘的初遇。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终于撕裂了时间的凝滞！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以主控台为中心，如同海啸般向四面八方疯狂席卷！合金地板被掀起、扭曲，巨大的服务器“棺椁”被拦腰斩断，迸射出刺眼的电火花和浓烟！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苏晚晴被巨大的气浪狠狠抛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一台倾倒的服务器残骸上，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无数金属碎片和燃烧的线缆如同暴雨般砸落。

烟尘，混合着刺鼻的焦糊味和臭氧味，如同浓雾般弥漫了整个地下空间。废墟中，只有残破的应急灯在忽明忽灭地闪烁，投射出摇曳不定的、如同鬼域般的光影。

一片死寂。

苏晚晴咳出嘴里的血沫和灰尘，挣扎着撑起身体，剧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疯狂地在浓烟弥漫的废墟中搜寻。

然后，她看到了。

在爆炸的中心点，那片被彻底摧毁的主控台残骸旁，一个身影缓缓地、极其稳定地站了起来。

是顾景淮。

他的西装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灰尘、血迹和荧蓝色的液体混合物。左侧太阳穴上方，被他自己划开的伤口狰狞地外翻着，露出下面森白的颅骨边缘——那块生物芯片的位置，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边缘的组织被爆炸的高温微微灼焦。鲜血和荧蓝的混合液体，正顺着他的额角、脸颊，如同小溪般蜿蜒流下，滴落在滚烫的金属废墟上，发出“滋滋”的轻响。

他站得笔直，如同标枪。眼神……空洞。

那是一种彻底的、绝对的、令人心悸的空洞。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没有爱，没有恨，没有痛苦，没有迷茫。只有一片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灰烬，仿佛灵魂已被彻底抽离，只剩下最精密的战斗机器躯壳。

他微微转动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冰冷无机质的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最终，精准地锁定在离他最近的一个正试图从瓦砾中爬起来的克隆体身上。

那个克隆体拥有着和苏晚晴一模一样的脸，此刻沾满了灰尘，眼神依旧冰冷，正抬起手臂，能量刃的光芒在掌心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