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猎手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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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力在体内彻底化开，柳清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状态。这不是力量的增长，而是一种掌控力的提升。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束肌肉的收缩，每一次心跳的搏动。她与这具身体之间，再无隔阂。而那颗七窍琉璃心，在得到滋养后，也变得更加活跃，让她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瀑布的流水声，不再是单一的轰鸣，而是分化成了千万条水线撞击在岩石上的、清晰的音符。

她将心神沉静下来，等待着凌云的下一个“指令”。她知道，单纯的恢复，不是终点。豹哥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他们不能永远躲藏。

这一次，凌云传递过来的“信息包”，远比之前的药方和地图，要庞大和复杂得多。它不再是单纯的知识，而是一个冷酷、精密，充满了因果链条的“计划”。当这些信息在柳清音的脑海中展开时，她甚至感到了一丝源于灵魂的寒意。这个计划，没有一个字，提及“复仇”，通篇都由“分析”、“推演”、“执行”和“结果”构成。它的目标，只有一个——在七天之内，让“黑风寨”这个名字，从这片森林中，彻底消失。

计划的第一阶段：侦察。信息包里，详细地罗列了侦察的要点：山寨的人员数量，分为战斗人员与非战斗人员；头目的数量、姓名、性格弱点；岗哨的分布、换班规律；水源、食物的来源与储存地；山寨成员的士气与内部是否存在矛盾。这些条目，细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甚至还包括，如何通过观察粪便的形态，来判断他们的食物结构和健康状况。

计划的第二阶段：削弱。凌云给出了数个并行的方案。利用前日收集的“痒痒草”粉末，借助风向，对岗哨进行持续性的骚扰，制造疲劳与恐慌。在他们必经的巡逻路线上，布置由尖锐竹片和藤蔓构成的简易陷阱。更核心的，是污染水源。凌云指出了一种不会致命，但会引发剧烈腹泻和脱水的植物根茎。他的逻辑是：死亡，会引发同仇敌忾；而疾病与衰弱，只会催生恐惧和猜疑。

计划的第三阶段：瓦解。这是整个计划的核心。凌云的目标，直指黑风寨的权力结构。他通过柳清音之前的描述，精准地分析出“豹哥”的性格：多疑、残暴、重利轻义。而他身边的二当家“狼七”，则相对谨慎，在寨中颇有威望。凌云的计划，是制造一个“意外”，让豹哥，亲手除掉狼七。

柳清音“看”着这个计划，身体微微颤抖。她从未想过，要去伤害任何人。她的本性，是治愈和滋养。但凌云紧接着传递过来一个简单，却又无比沉重的意念：“狼，不会因为羊的善良，而停止捕猎。你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利益’。他们不会放弃。你的仁慈，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敲碎了柳清音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她想起了豹哥那充满贪婪和欲望的眼神，想起了他踹开木门时，那理所当然的凶残。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山洞外的瀑布声，都仿佛静止了。最终，她抬起头，眼神中的迷茫和柔弱，被一种冰冷的、如寒潭般深邃的坚定所取代。她对着那堆碎片，轻轻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柳清音彻底化身为森林的影子。她用泥土和植物汁液，将自己伪装起来。她像最高明的猎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黑风寨的外围。她记录下岗哨换班的每一个细节，估算出山寨的大致人数。她甚至冒险靠近，听到了寨中成员的抱怨和争吵，印证了凌云关于“内部存在矛盾”的推断。

夜里，她回到山洞，将侦察到的信息，通过与碎片的接触，反馈给凌云。而凌云，则会根据这些新的信息，对原有的计划，进行微调，使其更加精准、致命。这种合作，已经无比默契。他，是端坐于中军帐的统帅，运筹帷幄。她，是潜行于黑暗中的利刃，执行一切。

第三天的黄昏，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完成。柳清音将一种由数种毒蘑菇和植物汁液混合而成的、深褐色的液体，小心地涂抹在几支削尖的木箭箭头上。这种液体，不会致命，但一旦通过伤口进入血液，会引发强烈的幻觉。她又将那些会引发腹泻的植物根茎，碾成了粉末，装在一个小小的皮囊里。

她站在山洞口，看着远处夕阳下，那个如同毒瘤般盘踞在山腰的黑风寨。她的脸上，没有了恐惧，也没有了愤怒，只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极致的平静。猎杀，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