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恶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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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桢双手结出轮回印，幻境中浮现出七百九十九年前的血色天空。

明华感觉脚下土地突然变成黏稠血浆，腥风中飘来腐烂的龙鳞与碎甲。

这是「往生境」最高阶的「血战重演」，连当年战场残留的煞气都能完美复刻。

“看着那些空间裂隙！”苍桢指尖戳向天穹。

九条横贯东西的紫黑色裂痕正在喷涌魔气，每条裂缝都爬满妖族祭祀符文。

明华突然捂住耳朵，数以万计的哭嚎声从地底涌出，那是七百年前被活埋的人族修士残魂在共鸣。

“妖族用万千孕妇胎盘血涂抹界碑，魔族献祭数座城池生灵撕开空间。”苍桢的声音仿佛浸透冰渣，“两族首次结成“噬魂盟约”，誓要让人族绝种！”

幻境画面聚焦于混元荒古域边陲。

高达千丈的「镇界碑」正在龟裂，碑文上历代人族大能镌刻的防护咒文，被魔血腐蚀成扭曲的蚯蚓状。

明华看到碑顶盘坐的十二位守碑人，他们七窍喷出的灵气柱原本直冲云霄，此刻却如同风中残烛。

“那是洞虚期修士燃烧神魂的征兆。”苍桢突然放大幻象细节。

守碑人皮肤下的血管正在碳化，他们脚下蔓延出蛛网般的金色纹路。

这些纹路本该连接地脉形成护罩，此刻却被碑底钻出的肉瘤状生物啃食。

明华认出那是魔族培育的「蚀灵蛭」，每条都长着三张婴儿嘴。

当最后条金纹断裂时，镇界碑炸成漫天石雨。

明华亲眼见证历史记载的「天堑崩塌」：碑体碎片在坠落过程中化作火流星，每块都精准砸向人族要塞；碑基涌出的黑潮实则是压缩百倍的魔气，接触空气瞬间膨胀成覆盖千里的毒云。

苍桢挥袖切换场景，明华瞳孔骤缩。

三位身缠锁链的巨人正在云层间鏖战，他们举手投足都能撕碎空间。

这正是人族当年至强的三位大乘期修士！

“玄霄子，青澜仙子，天罡子。”苍桢如数家珍地点名，“他们被后世称为「陨落三圣」。”

画面定格在玄霄子被七条魔龙穿胸而过的瞬间。

这位以剑阵闻名的修士竟在笑，他碎裂的元婴从伤口喷涌而出，化作十万柄燃烧本命精血的飞剑。明华看到极其震撼的一幕：剑雨撞上妖族「万骨浮屠阵」时，每柄剑都绽放出叶灵当年施展过的星辉！

“他们偷学了叶灵的招式？”明华脱口而出。

“是叶灵消失前留下的三道保命符！”苍桢突然操控幻境放慢千倍。

玄霄子破碎的元婴核心处，赫然浮现出杏花图案。十万飞剑组成的星斗大阵，竟在妖魔联军头顶投影出微缩版混元荒古域。

当剑阵与投影重合的刹那，千里内的妖魔同时发出惨叫。

它们体内精血逆流成河，在天穹汇聚成血月砸向自家阵营！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苍桢冷笑，“可惜他们只参透她三成威力。”

画面再转至青澜仙子。

这位冰系大能半个身子已魔化成腐肉，却将本命法宝「霜天镜」插进心脏。

明华看着镜面映出的魔族大军突然冻结，紧接着连同空间本身崩碎成冰渣。

最诡谲的是那些飞溅的冰片，每片都映出妖魔们被自己族人分食的未来画面。

“这应该就是触及时间法则的「溯影冰狱」了。”苍桢突然闷哼一声，幻境边缘出现裂痕，“即便在往生境里复现，依旧会反噬施术者…”

最后的天罡子最为惨烈。

这位体修巨擘被妖族三位大圣撕成六块，残躯却在坠落途中结成「六合戮仙阵」。

明华看到匪夷所思的画面：他的头颅张口吞下三颗妖丹，左臂化作撑天巨斧劈开冥渊通道，右腿则扎根大地吸取整个战场的煞气…

当三圣陨落的光芒黯淡后，幻境转为暗红色调。

苍桢的声音带着某种悲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炼狱。”

明华看到无数低阶修士在燃烧。不是比喻。

他们真的将自身化作人形火炬，用秘法把血肉骨骼炼制成「灵炎砖」。

这些冒着金火的砖块悬浮在半空，构筑成横跨十七座山脉的血肉长城。

每当砖块被魔气侵蚀脱落，立刻就有新的修士跳进熔炉。

“这是「焚身筑界」大阵。”苍桢苦笑一声。“当年时轮宗初代宗主也跳过那座熔炉。”

最刺目的是城墙上的「灵纹」。

明华起初以为那些是防御符咒，细看才发现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每个战死者的神魂都被抽离出来，名字笔画皆由魂火勾勒而成。

当妖族驱使腐尸秃鹫群来袭时，整面城墙突然浮现百万虚影齐声诵经，将秃鹫群超度成漫天光点。

苍桢忽然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幻境瞬间染上幽冥之色。明华感觉有冰冷河水漫过脚踝，低头发现无数苍白手臂在抓扯自己。

“魔族召唤了九幽黄泉本体！”苍桢的嘶吼声仿佛从很远传来。

幻象中的天空裂开瀑布般的冥河，河水里沉浮着历代人族亡魂。

魔族祭司们在河面跳起「引渡舞」，每踏出一步就有千具骷髅爬上岸。

明华惊恐地发现，这些骷髅穿戴的竟是人族制式铠甲，它们在吞噬生前同族的血肉！

“注意看河底！”苍桢突然掐诀定住画面。

冥河最深处有团青色火焰在移动。

当火焰冲出水面时，明华看到个浑身缠绕锁链的少女——她左眼是旋转的轮回印，右眼却飘落着杏花。

“北冥玄女！”苍桢突然癫狂大笑，“这时候她还不叫这个名号！”

少女抬手握住冥河，像扯绸缎般将其拧成螺旋状。

当她把「黄泉螺旋」砸向人族最后要塞时，整片战场的地面开始坍缩。

明华目睹了比死亡更可怕的场景：坍缩处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粘稠的、蠕动的「生之力」，所有接触到的生命都被催化成畸形肉团…

幻境最终定格在要塞核心。

十万百姓跪在焦黑的建木残骸前祈祷，树干上叶灵当年插杏枝的裂口正在渗出金血。

当黄泉螺旋即将吞没城池时，建木突然绽放出七百年来第一朵杏花。

“是叶灵留下的后手！”苍桢激动得浑身颤抖。

花苞展开的刹那，时空陷入绝对静止。

明华看到那朵杏花里飞出片残影，依稀是叶灵抬手点指的动作。

已经接触城池的黄泉螺旋轰然倒卷，反而将三分之二妖魔联军拖进九幽最底层。

当黄泉螺旋倒卷的刹那，苍桢突然翻转轮回印。幻境时间轴被强行截断重组，明华看到北冥玄女与叶灵的残影竟在时空中重叠——两具身躯共享着同一条星轨脊柱！

“注意她们的神魂波动！”苍桢十指插入自己太阳穴，鲜血化作丝线修补即将崩溃的幻境。

明华瞳孔映出惊世骇俗的画面：北冥玄女缠绕锁链的左腕内侧，浮现出与叶灵脊骨完全相同的日晷纹路。

更诡异的是，当建木杏花绽放时，玄女右眼飘落的杏花与叶灵发间那支，竟能拼合成完整的「三生轮转印」！

幻境突然分割成双重空间。

左侧是叶灵当年踏碎虚空的战场，右侧则是北冥玄女操控黄泉的现代。

明华发现两处战场的建木残骸，断口处年轮竟能完美衔接！

左侧幻境中，叶灵将杏枝插入地脉时，根系缠绕的正是尚未成型的黄泉法则；右侧玄女拧转冥河的动作，分明是叶灵当年抛洒星辉锁链的镜像。

最震撼的是两女同时开口，发出的道音在时空夹缝中碰撞出一朵混沌青莲。

“这…”明华突然福至心灵，“她们是同一棵建木结出的并蒂花？！”

苍桢突然撕开胸前皮肉，掏出跳动的心脏按在幻境核心。

血色光幕中浮现出更古老的秘辛：在建木最底层的年轮里，封印着叶灵剖心时剥离的「恶魄」。

那团黑雾不断撞击封印，每次震动都让玄女眼中的杏花多出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