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冬日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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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潮预警的推文这两天的公众号都在发，今天凌晨开始到未来三天都会降温5度左右，晚上部分地区和时间段降温的同时会伴随着下雨，高海拔地区有降雪的情况。慕容瑶下了轻轨就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因为事先预约过，所以走到门闸口刷脸就直接进了学校，校园里三三俩俩的走着结伴上下的学生。她低头看了眼手机，罗教授的消息还挂在屏幕上。

——直接来我办公室。

因为今天不仅带了平板，还背了电脑防止临时要赶什么报告，所以特地换了书包，解放双手。久违地带着保温杯，插在包的侧兜里。她双手揣在衣兜里避风，快步走过校园，羽绒服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时不时透过厚厚云层照射下来的阳光在生物学院办公楼的走廊上，铺出一条金色的光带，一会儿又消失不见，丝毫没有寒潮的样子，但温度确实降了，风刮得人脸生疼，她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又消散，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她抽出暖和的手，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提一点捂脸。

罗教授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慕容瑶停在门口，轻轻扣门，“罗教授？”

她推开门，暖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化学试剂气味。

罗教授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滚动着鼠标，一脸愁苦的样子。她的手边堆着厚厚的一叠文件，面前摊开着一份看上去是报告样式的东西。

慕容瑶走进去，微笑的说道，“我来送报告了。”

听到慕容瑶的声音，罗教授从电脑屏幕前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慕容？”她推了推老花镜，脸上皱纹舒展开来，“你来了啊，我还以为和萧氏投资协议签完，你们就不参与了。”

“还有些数据需要核对，毕竟项目是我跟的。”慕容瑶走到的办公桌旁边，笑着说。

罗教授站起身，趁机活动了一下身体，热情地说道，“大冬天的，你还专门跑过来，来来，先坐会儿，”她拉过一把椅子放到自己旁边，“冷吧，今年这天气可不稳定，现在就四、五度了。”

“是啊，早上出门看了眼天气预报，这周温度都不高，多云的天气，有可能还会下雨，”慕容瑶从善如流，脱下书包放在椅子上，拉开了背包链，先抽出文件递给她，“这两天有寒潮，罗教授要注意保暖啊。”

“放心，你看这空调开着，”罗教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慕容瑶递过来的文件，先是看了看封皮，难得扬起一个笑容，翻开目录之后更是一瞬间的欣慰或者说放松。

慕容瑶见她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办公室里温度有点高，她拉开羽绒服的拉链，露出里面酒红色的羊绒毛衣，衬得肤色越发白皙。摘围巾的手顿了顿，灰色羊绒围巾勾住她耳后的碎发，扯得生疼。

“怎么今天办公室没有学生在，”慕容瑶坐了下来，好奇地问道，“上次来，我看电梯那边，学院办公室还挺热闹的，都去上课了？”

“学校搞了个机器人大赛，看热闹去了，”罗教授头也没抬，仔细看着手中的报告，边看还拿起笔在自己的本子上写着重点数字和关键词，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过来说了句，又继续看报告，“对了，还是萧氏赞助的。”

“是嘛，”慕容瑶接话，面上的表情并没有改变，“他们这些年在智能制造这一块投入不小。”

“体量在那里，”罗教授嘀咕了一句，“可惜人多心太杂。”

这话慕容瑶知道也不敢接，她讪笑着，开始尬聊，“您的学生对机器人感兴趣啊？”

“没有，我把他们的论文初稿都打回去了，回去改去了。”她想起什么，虚空指了指旁边的保温茶壶，“自己倒水。”

“哎哟，那可不容易，老师不容易，学生也不容易，”慕容瑶干笑着，接话，她抽出自己的保温杯，打开盖子，一股滇红的香气飘出来，她喝了一小口，有点偏烫但还是能入口，暖流划过喉咙流入胃里，暖暖的。

“哎，”罗教授暗暗一声叹息，报告又翻了一页，语气带着感叹，“这些内容，我可以找萧氏集团的人拿的，还是辛苦你整理了，年底你们应该忙吧。”

“忙归忙，但新材料这个项目很重要，执行阶段更需要跟进。”慕容瑶微笑着把围巾叠放在腿上，“这是找萧氏那边拿了最新数据，整合了一下，想着您应该也很关心市场情况，他们后续应该会在你们开专题研讨会的时候再谈，那会儿会更详细，我也只是提供一个简短报告。”

罗教授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你这种较真的劲儿，不读研可惜了。”

“我？”慕容瑶失笑，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教授，您知道的，当年毕业就想着赶紧工作攒钱，学的又不是什么高精专业，我们毕业那会儿还是流行实战。”

“我们学校经管系的mbA考虑不？”罗教授继续翻看着报告，中性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边工作边读，两年就能拿证，以后跳槽也方便。”

“以前考虑过，”慕容瑶目光落在办公桌角落的相框上，正面对着她的方向，照片里的罗教授还是黑发，年轻满脸笑容正带着学生团队领奖。

“但是，现在越来越没以前的专注力了，主要是不像学生时代那么能学进去东西，”慕容瑶诚实的说道，“要是不忙项目我也只想回家躺着，或者去风景漂亮的地方吃吃喝喝躺着，看学术类的东西真不行了。还是年轻学生的厉害……”

罗教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忽然叹气打断她，“现在这些学生也比不上以前了，先不说研究的内容，很多连论文最基本的排版都不会，错别字，标点符号……要是你能来当助理，我能省一半心。”

“哎哟，罗教授，你也太夸我了，他们只是没学过吧，没经验，”慕容瑶笑着，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严新给钱还是挺大方的，“现在论文查重又要求得严格，时间紧任务重，大家都折磨。”

窗外，几只麻雀在窗台上跳跃，投下晃动的影子，又飞走了。

罗教授翻阅着资料，眉头渐渐舒展，最后合上报告：“你的报告总是这么清晰。“她摘下眼镜擦了擦，“说真的，你没考虑过继续深造？以你的能力……考虑下我的建议。”

“明白，谢谢老师的关心，”慕容瑶盖起保温杯盖子插回到侧包袋，“对了，新材料这边有什么需要我这边……”她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你来看，”罗教授笑着戴上眼镜，切换桌面的窗口，点开一个文件夹，输入密码，只调出一页数据图，“这是上周的测试数据，目前第三组样本的稳定性超出预期。”

“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往下一步走了，”慕容瑶惊喜地问。

“还需要在此基础上反复测试，”罗教授关掉数据图，脸上并没有愁苦，有些笑意，“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在前进。”

“哇，那不错。”慕容瑶笑着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们这边讯息还是比较流通的。”

“一定，”罗教授笑着点头，夸奖道，“去年那个项目，就是你们帮忙跑了很多家生产商，才落地成功。”

“应该做的，”慕容瑶谦虚地说道，“这是工作嘛，那罗教授，我不打扰您了，先走了？”

“好，我送你。”罗教授取下眼镜，就要站起来。

“不用不用，”慕容瑶连忙摆手，抓起自己的书包和围巾赶紧往外走，“您忙，我都来这么多次了，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下楼，您忙。”

“慕容那你慢点，”罗教授还是站起来，送她走到门口。

“好，教授再见。”慕容瑶一边挥手，一边快步离开办公室，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一路快步，走廊上都是她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室外的低气温，让楼层里的学生、老师都少了很多，慕容瑶随手把围巾挂脖子上，刚刚走得急，都忘了拉背包的拉链。

电梯“叮”地一声，门开了，几个学生走出来。

“来考察的吧？”

“一看就是机械系的……”

“……机器人，智能制造。”

学生们边说边往里走，慕容瑶留意听了三言两语，走进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钮，电梯门关上，发出咯吱的声音，也是上了年头，她背好书包。

没隔一会儿，“叮”电梯到了，门开了，她走了下去，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10点半，有点尴尬的时间。

切换窗口到微信界面，工作群里在刷消息，她低垂着头边走边回复，下周一部门内部合并的文件才发出来，趁着这两天赶紧把能理清的事情搞定，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

跟人有关的事情就没有简单的。

走着走着，她耳边突然传来嘈杂声，转头顺着声音望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第一教学楼的侧面，楼前的空地上停着几辆黑色奔驰商务车，旁边站着几名保安守在附近的停车空地，像是不让其他人来停车。这是什么重要人物来了吧，她正想着，一群人从教学楼里出来，放眼望去都是黑色正装，西装革履，男男女女都有，年轻的，中年人也有，他们正说说笑笑地下台阶。

这时，慕容瑶才注意到一教学楼门口大屏幕上滚动着“欢迎萧氏集团考察团莅临指导”的字样。

慕容瑶瞪大了眼，为首的人身材挺拔修长，黑色大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深蓝色的西装马甲——是箫莫。

箫莫面带微笑，正侧头与看上去学校领导的人交谈，眉眼间是熟悉的专注神情。随着距离的拉近，她才看到这群人里应该有几人是学校负责接待的老师，风格和考察团的人完全不同。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初是平静，当看清慕容瑶时，如鹰隼般锁定了她，那一瞬间，她感觉他挺欣喜的。

箫莫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显然他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见到慕容瑶，两人的目光交汇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然而，这丝讶异转瞬即逝，他的脸上很快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开。

慕容瑶静静地看着箫莫一行人朝着机械系的方向走去，噢，机器人大赛，看来他是带着考察团顺带来参观学校什么重要项目吧。

慕容瑶垂下头，搓了搓冰冷的指尖，哈了两口气，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继续回复她的消息，边往前走。

忽地，一只强有力温热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拉。慕容瑶毫无防备，身体猛地向前倾去，差点失去平衡。她的心跳瞬间加速，一股恐惧涌上心头，条件反射般地想要挥拳反击。

当她抬起头时，却惊讶地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人竟然是箫莫。

他不知何时穿过人群来到她面前，掌心温度透过袖口棉质面料传来。

“你……”她的话还没说出口。

“跟着，”箫莫声音很低，却不容拒绝，拉着她就往考察团的方向走。考察团的人们并没有等箫莫，继续往前走着，倒是坠在尾端明显是工作人员的人往他们看过来，眼神很是八卦。

“我去干嘛？”慕容瑶压低声音说，“喂……”

“学习，”箫莫凑近她耳边，呼吸拂过她的耳尖，“机械系的智能生产线，还有AI应用，清单上有相关的……”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水香气混着寒风钻入鼻腔，“顺便帮我记录，院方临时批准要开研讨会，王特助又不在。”

“你先放开，”慕容瑶的声音压低，脸颊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别的什么泛起红晕，“我自己走。”

箫莫松开手，走在她的旁边，“你去罗教授那里了？”

“对，”慕容瑶边快步跟上他的大长腿，一边脱背包拉开拉链拿平板，滑落肩膀的背包被他拎住，方便慕容瑶拿取平板，她快速拉上拉链又背起来，“王特助去哪儿了？”

“有别的事，”萧莫眼底闪过无人察觉的情绪，”出差。”

考察团一行人继续向机械学院移动，他们边谈话边走，速度并不快，两人很快就追上考察团，慕容瑶特意慢下来，跟在萧莫后半步，她盯着他的后脑勺，从这个角度看，他后颈处有一缕不听话的黑发从整齐的发型中翘起。

话说，这么冷的天还是大衣配西装，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