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神殿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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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骨巨像践踏的轰鸣与兽潮的嘶吼被远远甩在身后，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再是纯粹的冥气与血腥，而是浓烈到化不开的焦糊味、血腥味、草药味以及无数伤者压抑的呻吟哀嚎混合而成的绝望气息。落日城北门外，临时搭建的难民营如同大地溃烂的伤口，密密麻麻的简陋窝棚挤在一起，到处是染血的绷带、熄灭的篝火灰烬和失去神采的空洞眼神。

秦凡靠在一辆倾倒的、烧焦了半边的辎重车残骸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劫丹初成带来的磅礴力量感已被噬月劫抽走十年寿元的虚弱与衰老感冲淡，鬓角的霜白在灰暗天光下格外刺眼。九个被噬神棘洞穿的血洞虽被南宫翎的月华之力暂时冰封，不再流血，但内里的经脉如同被无数碎玻璃碴子填满，每一次劫丹之力的运转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南宫翎盘膝坐在他对面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上，素白的长裙下摆沾染了泥泞和暗红的血渍。她脸色苍白，左手手腕至肩头，那冰冷的银色月纹如同蔓延的冰霜，已覆盖了大半手臂，肌肤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半透明质感，仿佛随时会碎裂。她右肩和左腿的伤口被简单的冰晶封住，但左臂被秦枭魂毒侵蚀的乌紫依旧触目惊心，散发着一股阴冷的不祥气息。

她闭目凝神，右手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清冷的月辉，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月华之力，如同最精密的绣娘，一点点梳理、修复秦凡体内破碎不堪的经脉，同时压制噬神棘因重创和吞噬巨像魂火后残留的躁动反噬。丝丝缕缕的寒气从她指尖溢出，驱散着秦凡伤口附近残留的冥气。

秦凡默默承受着经脉被修复时如同刮骨般的痛楚，目光却锐利如鹰隼，落在南宫翎因专注疗伤而微微侧颈时，从散落青丝间露出的那截雪白细腻的脖颈上。

就在那莹白如玉的肌肤与素衣领口相接的阴影处，一点极其隐晦、却无法忽视的印记，牢牢抓住了他的视线！

那并非刺青，更像是从肌肤深处透出的、由纯净月华之力构成的天然纹路！纹路的造型极其繁复玄奥，核心是一轮清冷的满月，周围环绕着三道首尾相衔、姿态各异的弦月，弦月边缘流淌着细密的星辰光点，共同构成一个充满神圣与秩序感的图腾！

太阴神殿的传承图腾！

秦凡的心脏猛地一沉！这图腾，他见过！不是在别处，正是在古战场碎片中，玄棺女子虚影那宽大袖袍翻飞时，惊鸿一瞥的袖口内侧！那纹饰与眼前南宫翎颈后的图腾，在结构上几乎一模一样！但，有一个决定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差异——

玄棺女子袖口的图腾，核心满月居于下方，三道弦月环绕其上，如同众星拱月，带着一种凌驾众生的威压！

而南宫翎颈后的图腾，核心满月居于上方，三道弦月环绕其下，如同月落九天，带着一种…被守护、却又被束缚的意味！

镜像！截然相反的镜像！

饲魂壁画、容器真相、秦枭的跪拜…无数线索碎片瞬间在秦凡脑海中疯狂碰撞、重组！一个冰冷彻骨的猜测破土而出：剥离本源？放逐？枷锁？姐妹？这镜像图腾，是否象征着某种对立？某种…献祭与被献祭的关系？！

“这图腾…”秦凡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质疑与审视，打断了疗伤的静谧，“…和玄棺里那个女人袖口上的，是什么关系？”

南宫翎指尖流淌的月华猛地一滞！

她缓缓睁开眼，那双蕴藏寒潭的眼眸中，瞬间翻涌起惊涛骇浪！震惊、愤怒、被触及最深伤疤的痛苦，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她猛地收回右手，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后颈，仿佛要将那图腾隐藏起来，动作间带着前所未有的狼狈。

“与你无关！”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失去了平日的空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尖锐。

“无关？”秦凡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染血的、冰冷的弧度，鬓角的白发在风中刺眼，“饲魂秦家，培育容器，玄棺脱困…你颈后的图腾，她袖口的图腾…还有你那句‘姐姐’…告诉我，你这位太阴神女，在这局棋里，究竟是执棋者…还是另一枚…被献祭的棋子？！”

字字诛心！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南宫翎竭力维持的冰冷外壳！

“住口！”南宫翎猛地站起，清冷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染上一抹病态的嫣红，手腕蔓延的月纹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加速闪烁！左臂的魂毒乌紫似乎也更深了一分。“太阴神殿的隐秘，岂容你妄加揣测！”

“隐秘？”秦凡毫不退缩，眼神锐利如刀，逼视着她，“还是…你根本不敢面对？不敢面对你体内这枷锁的来源？不敢面对那个被你称为‘姐姐’…却夺走你一切的存在？！”

“我让你…住口！”南宫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利！她周身月华之力失控般暴涌，冰冷的寒气瞬间冻结了周围的空气，地面上凝结出厚厚的白霜！难民营中离得稍近的伤者被寒气波及，发出痛苦的呻吟！

信任的薄冰彻底碎裂！冰冷的猜疑与各自深埋的痛苦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深渊！

看着南宫翎因愤怒和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身躯，看着她手腕上加速蔓延的冰冷月纹和左臂恶化的魂毒，秦凡眼中的冰冷审视下，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他并未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