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夜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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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亨利·杜邦坐在一张皮质扶手椅中，沉默地擦拭着一支保养得锃亮、枪身刻有古老玫瑰纹饰的勃朗宁手枪。他动作缓慢而专注，每一个零件都被拆解、清洁、上油，再重新组装。冰冷的金属部件反射着指挥中心幽蓝的光线，映照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快意、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甚至还有一点点……兔死狐悲的怅惘？这个与杜邦家族缠斗了近百年，双手沾满杜邦鲜血的庞然大物，这个他一生都在与之对抗的宿敌，竟以如此戏剧性、如此摧枯拉朽的方式，在短短时间内轰然倒塌，快得让他几乎反应不过来。是保龙的力量太过恐怖？还是罗斯柴尔德早已在内部腐朽？这胜利来得太快，反而让他感到一种不真实感。

子夜，城市之巅。

吴天独自一人站在警局空旷的天台上。高处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拂着他警服外套上凝结的细小露珠。脚下，是灯火璀璨、刚刚经历了一场金融风暴洗礼的纽约城。霓虹依旧闪烁，车流依旧不息，仿佛那场席卷全球的金融海啸只是水面短暂的涟漪。然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座崭新的摩天大楼拔地而起，其顶端，一个巨大的、由纯金打造的东方龙形LoGo在探照灯下熠熠生辉，威严而霸道地刺破夜空——那是保龙国际的总部，一个崭新巨擘崛起的象征。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王红发来的信息。一张照片：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上，一枚设计简约却价值不菲的钻戒闪耀着光芒，而她的指尖，正轻轻抚过一扇古老、厚重、此刻却显得无比落魄的雕花铜门——那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在纽约老宅的门牌。照片下方，配文只有短短一句，却重若千钧：

“你保护这座城市，我保护你想守护的一切。”

风呼啸着穿过天台的铁丝网，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吴天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闭上眼睛，仿佛听到了历史巨大齿轮在命运的轨道上轰然转动、碾过旧时代的沉重轰鸣。那些在父亲病房暗格中看到的机密文件，那些在爷爷书房里偷听到的加密电话，那些他自己卧底生涯中沾染的血与硝烟，那些惊心动魄的枪战与阴谋……所有的一切，所有惊涛骇浪般的过往，此刻在现实世界中，竟都化作了新闻网站上轻飘飘的一行标题：

“百年金融帝国罗斯柴尔德集团宣告陨落，神秘东方资本保龙国际强势崛起！”

这行字，是旧时代的墓志铭，也是新时代的开篇词。吴天睁开眼，望向保龙大厦那条在夜空中傲然盘踞的金龙。他知道，罗斯柴尔德的覆灭并非终点，甚至不是高潮。这仅仅是一场更宏大、更复杂、更凶险的棋局的开端。他胸前的警徽在夜风中冰凉，而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依旧显示着王红那句看似温柔、实则充满掌控意味的信息。新的故事，新的战场，新的身份挣扎，已然拉开序幕。暗夜终章奏响，黎明却未必带来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