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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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走惯常通往各院落的抄手游廊，而是选择了一条更为偏僻的，穿过假山花木的小径。</p>

就在她绕过一座太湖石假山时，一个慵懒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男声，毫无预兆地从假山顶上传来。</p>

“啧，这是做了亏心事，专挑鬼走的路？”</p>

秦望舒的脚步猛然一顿，抬头望去。</p>

只见假山最高处，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正斜倚在那里，一条腿随意地垂下，手里还拎着一个酒葫芦。</p>

他眉眼俊朗，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像只偷了腥的狐狸。</p>

苏晚星。</p>

苏家二房的嫡长孙，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p>

前世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p>

这个苏晚星，斗鸡走狗，眠花宿柳，除了那张脸，几乎一无是处。</p>

他的父亲，三伯苏文良，更是个风流成性、将梅园闹得乌烟瘴气的荒唐人物。</p>

苏晚星，似乎完美地继承了他父亲所有的缺点。</p>

可……是这样吗？</p>

秦望舒看着他那双看似多情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前世的认知，第一次产生了动摇。</p>

一个真正的蠢货，能在等级森严的苏家，活得这般恣意妄为？</p>

秦望舒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当没听见，提步便要走。</p>

“啧。”</p>

苏晚星仰头灌了一口酒，从假山上一跃而下，身形轻巧得像一只猫。</p>

他稳稳地落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p>

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某种清雅的香气，扑面而来。</p>

“唉，别走啊。”他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笑得不怀好意。</p>

“听说你把我那骄傲得像孔雀一样的妹妹推进了池子里，我正想敬你一杯呢。”</p>

秦望舒的眉头皱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他。</p>

“让开。”</p>

“别这么凶嘛。”苏晚星非但没让，反而凑得更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我是来给你提个醒。”</p>

“我二姑，也就是云溪她娘，从早上回来到现在，菊园那边儿跟铁桶似的，进去的丫鬟仆妇没一个能笑着出来。”“你这么大摇大摆地过去，是想自投罗网？”</p>

秦望舒的心沉了下去。</p>

果然如此。</p>

“你到底想说什么？”</p>

“说什么？”苏晚星话锋一转，桃花眼微微上挑，“我是在夸你啊。这苏府上下，敢让她苏云溪吃瘪的，你是头一个。够胆量。”</p>

他看着秦望舒陡然变化的脸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p>

“看你这方向，是去菊园赔罪？”</p>

他绕着她走了一圈，摸着下巴啧啧称奇，“祖父让你去的？拿着参片，演一出姐妹情深？”</p>

秦望舒攥紧了手里的木盒。</p>

“你到底想干什么？”</p>

“不想干什么。”苏晚星摊开手，一脸无辜。“就是觉得，这么有胆色的妹妹，要是刚进府没几天就让我二姑给收拾了，怪可惜的。”</p>

他忽然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在她耳边吐气。</p>

“我恰好知道，她院子西墙角的那棵海棠树，枝繁叶茂，最适合翻墙了。”</p>

他退后一步，欣赏着秦望舒的神情变化。</p>

“当然，你要是没那个胆子，非要走正门去触霉头，就当我没说。”</p>

说完，他便不再纠缠，潇洒地侧身让开了路。</p>

重新靠回假山上，优哉游哉地喝起了酒。</p>

秦望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p>

这个苏晚星，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p>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看热闹？还是……</p>

来不及细想，她攥紧了手中的经文，朝着苏晚星所说的方向，快步走去。</p>

看着她消失在花木深处的背影，苏晚星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p>

他将酒葫芦抛了抛，喃喃自语。</p>

“一个敢当众污蔑三房的孙小姐偷东西，还敢把她推进池子的养女。”</p>

“这苏家，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