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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初歇,天光大亮,长安城朱雀大街左近的一条清净巷口,“红尘当”三字门楣于晨光中悄然显露。

那铺面门墙俱是寻常青砖灰瓦,瞧着甚是低调内敛,若非门楣上悬着的乌木匾额,倒与左近民宅无甚分别。

匾额上“红尘当”三字却是龙飞凤舞,遒劲非常,隐隐透着一股子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绝非寻常书家手笔。

两旁楹联亦是奇崛,左书“典尽浮生千般相”,右配“赎得红尘一缕真”,笔锋冷峭如刀削斧凿,道尽了这行当里世情翻覆、冷暖自知的玄机。

寻常百姓过客见了,只觉一股森然寒气扑面,自忖囊中羞涩或物件粗鄙,不敢轻易叩门;反倒是那些家道中落、强撑体面的破落王孙、失意书生,瞧着这对联字字如箴言,道破自家窘境却又留着一线体面的生机,反成了这红尘当的常客,倒也遂了掌柜图个清净的心思。

铺门内,一阵轻微的机括声响过,厚重的包铁木门被吃力地推开一道缝隙,探出个小脑袋来。

知母踮着脚,先将一块写着“开市大吉”的木牌挂在门边铜钩上,复又转身,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两扇沉重的门板次第推开,吱呀声在雨后寂静的巷中格外清晰。

晨风裹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涌入当铺正堂,吹散了隔夜的沉闷。堂内陈设一目了然,迎面便是那高出常人许多的乌木柜台,将里外隔开,柜台后是直抵屋顶的格架,分门别类存放着各式典押之物,或匣或盒,或包或裹,皆是他人一段段或悲或喜的过往。

墙角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桌上设着一套紫砂茶具,这便是老掌柜刘善财的地界了。

知母今日穿了件杏子黄的对襟小袄,配着葱绿色的撒脚裤,正是时下长安小女儿家常见的春装,只是她身量未足,更显玲珑。然其样貌却与周遭华家女童迥异,一头微卷的乌发梳成两个小鬏,用红绳系了,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鼻梁挺直,眼窝微深,一双眸子竟是琥珀般的浅褐色,顾盼间带着几分异域特有的灵动与懵懂,正是女真血脉留下的印记。

她手脚麻利地洒扫了门前水渍,又用细布擦拭了柜台面,动作虽显稚嫩,却一丝不苟。

做完这些,见巷口依旧空寂无人,便走到堂中略为宽敞处,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小脸一肃,竟摆开架势,一招一式地打起拳来。

这拳法并非大开大合的路数,却讲究腰马合一,劲力内蕴。

知母小小的身子绷紧了,每一拳推出,每一脚踢出,都带着一股子与年龄不符的坚韧沉稳,拳风隐隐,竟将地上几片零落的树叶带得微微滚动。

她记得刘爷爷说过,这拳是保命的功夫,练的不是花架子,是筋骨里的狠劲儿。

几个月下来,她身上那股被梁王妃锦衣玉食娇养出的柔弱之气已悄然褪去,眉宇间多了几分别样的倔强。

一套拳堪堪打完,气息微促,小脸泛红,正待收势,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刻薄的冷哼:“一大早就被你这抽筋似的拳风吵得脑仁疼!”

话落,只见刘善财不知何时已踱了出来,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靛蓝布袍,身形瘦削得如同冬日里枯干的竹枝,手里稳稳托着他那宝贝的紫砂壶。

刘善财浑浊的老眼瞥了知母一眼,毫不客气地数落,“灵蛇出洞那一式,腰是死的吗?扭得跟生锈的门轴似的!老猿挂印转身时,脚下虚浮,下盘不稳,风大点都能把你吹个跟头!还有那最后一招金鸡报晓,你那脚尖是点地还是刨地?软塌塌没半分力道!重来!腰要活,腿要沉,脚尖绷直了,力从地起!”

知母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却半点不敢怠慢,依着老掌柜的指点,屏息凝神,重新将那几式演练起来。

她官话尚不流利,带着明显的女真口音,待收势站定,才恭恭敬敬地用那软糯又略显生硬的语调问道:“刘爷爷,力从地起,是脚……脚底板要抓地吗?像……像猫儿那样?”

她一边说,一边还伸出小手比划着猫爪抓地的样子。

刘善财呷了口茶,眼皮都没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不算笨到家,总算知道问点有用的了。是也不是!猫儿是轻灵,你这拳要的是根!脚趾头要扣紧了地,仿佛生了根,那力气才不是无根浮萍,懂不懂?”

他嘴上刻薄,眼神却一直没离开知母的动作,见她依言调整,脚下果然稳当了几分,那浑浊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满意。

这小丫头,虽说身世可怜,性子却坚韧,更难得是心地纯善,梁王妃将她送来这红尘当“见世面”,虽是王妃一片苦心,怕她养得太娇,却也正合刘善财找衣钵传人的意。

外人只道他刘善财嘴毒心狠,殊不知暗地里,那欺负过知母的泼皮无赖,早已被他料理得无声无息。这丫头,他是真心当半个孙女在教。

“懂……懂了!”知母用力点头,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随即又想起什么,歪着头,故意用更含糊的官话问道,“那……那力气从地起,是……是从土里拔萝卜吗?”

“噗——”刘善财刚入口的茶差点喷出来,瞪着她,“拔萝卜?!你这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是劲!是气!不是萝卜!”

他气得胡子直翘,“我刘善财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比你更笨的丫头!”

知母见他吹胡子瞪眼,非但不怕,反而小嘴一撇,眼眸滴溜溜一转,故意装傻充愣,用她那半生不熟的官话回道:“刘爷爷说我笨?笨是聪明的意思!”

她心里清楚,知道掌柜刘爷爷是刀子嘴豆腐心,故意曲解了“笨”字,想逗逗他生气。

刘善财听了,一时没绕过来,随即明白这丫头是在耍滑头,气得直拍桌子:“胡说八道!笨就是蠢,蠢笨如牛。跟聪明半点不沾边!”

“哦!蠢笨如牛……”知母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重复,然后小手指了指刘善财手里的紫砂壶,“牛也喝茶吗?”

刘善财被她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故意气人的话噎得够呛,老脸一黑,知道这小妮子大了,翅膀硬了,不像刚来时那般战战兢兢,反而学会用这官话不熟的由头来顶嘴了。

当下把茶壶往桌上一顿,沉下脸,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规矩!”

知母立刻收起那点小狡黠,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像被捏住了后颈皮的小猫,迅速转身面向柜台后悬挂的一块乌漆木牌,挺直了小腰板,朗声唱喝起来,声音清脆,字字清晰,再无半分之前的含糊:

“当票不认人,票丢不补;利钱一日不欠,逾期既脱典;真假自负,出门不退;开口先问物,闭口不问人。”

稚嫩的童音将这冰冷无情的当铺铁律念出,竟有种奇异的反差。

刘善财抚了抚稀疏的胡须,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刚欲摆手让她歇着,浑浊的老眼不经意扫过门口,瞳孔微微一缩,低声道:“来客了!”

知母闻声,小脸上嬉闹之色瞬间褪尽,换上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稳,动作麻利地爬上一张特制的高脚凳,稳稳地坐进那高耸的柜台之后,小小的身子几乎被柜台遮住大半,只露出一个梳着小鬏的脑袋和一双明亮的琥珀色眼睛,静静地望向门口,宛如一只机警的小兽。

一书生缓步而进,只见其青布长衫洗得发白,边缘已磨损起毛,下摆还沾着几处干涸的泥点。

他身形单薄,面色灰败,眼窝深陷,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绝望,整个人透着一股行尸走肉般的沉沉死气。

他怀中紧紧抱着一摞书,步履沉重地走到柜台前,默不作声地将书轻轻放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仿佛放下的是他全部的生命。

知母垂下眼帘,牢记掌柜教导,不去看那书生惨淡的脸色,只将目光专注地投向那几本书。

最上面一本是《圣贤集注》,纸张已泛黄卷边;下面是一册《盐铁论》,书角磨损得厉害;最底下则是一本用粗糙麻纸手订的册子,封皮上墨迹尚新,写着《治国论》三字。

她伸出小手,一本本翻开查看。书页间墨迹清晰,显然常被翻阅,只是《圣贤集注》中间有几页,墨迹被水渍晕染开,洇成一片模糊的深色,不似雨水,倒像是泪痕。

书中夹着一张纸条,知母认得上面的字:“今科二甲进士,落魄至此,今当归家,守丧!”

“进士?!”知母心中默念,想起掌柜爷爷曾叹息着说过,这些寒窗苦读的士子,功名便是他们的脸面,有时比性命还重。

这薄薄的书册和纸条,或许便是他仅存的尊严与活下去的全部念想了。她心中微酸,面上却丝毫不显,依着规矩,拿起柜台上的小算盘,噼啪拨了几下,又看了看书的品相,便脆声唱道:“旧书三册,作价银五两!当期‘待回’!”

唱罢,麻利地开好当票,连同五两一小锭银子,一同从高高的柜台上推了出去。当票上赎期一栏,赫然盖着鲜红的“待回”二字印戳。

书生赵伯远麻木地接过当票和银子,目光触及那“待回”二字时,灰败的眼底猛地一震,如同死水投入巨石,瞬间掀起波澜。

他紧紧攥住那锭微凉的银子,指节泛白,喉头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强忍着不让眼眶里的热流滚落。

他猛地抬起头,朝着柜台后那小小的身影和坐在角落喝茶的老掌柜,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哽咽却异常郑重:“赵伯远谢掌柜大恩!三年之后,定重回长安,以报今日之恩!”

老掌柜刘善财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连头都没抬,依旧慢悠悠地呷着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赵伯远深吸一口气,挺直了那因绝望而佝偻的脊背,眼中那被世态炎凉几乎浇灭的意气,竟如星火般重新燃起点点微光。他不再停留,将当票仔细贴身藏好,抱着那空落落的决心,转身大步离去,脚步虽依旧沉重,却已有了方向。

人刚消失在门外,刘善财脸上的那点淡然瞬间消失无踪,换上一副肉疼无比的表情,对着柜台后的知母没好气地开骂:“败家!十足的败家丫头!那几本破书,纸都黄了,虫都蛀了,给个一两顶天了!你倒好,出手就是五两!还‘待回’?他那副棺材瓤子样,回得来吗?这银子定是要肉包子打狗啦!”

知母从高凳上探出小脑袋,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半点不服气,脆生生地反驳:“刘爷爷,真不是你教我的吗?”

“我教你?”刘善财眼睛瞪得溜圆,指着自己鼻子,“我教你当冤大头了?”

“就是前几日!”知母小嘴一撅,掰着手指头数落起来,“有个穿短打的汉子,带着个瘦得风都能吹倒的姐姐来。那姐姐头都不敢抬,手腕上戴着个旧银镯子。

那汉子说要当镯子。可我一眼就看出那镯子是白铜做的。分量轻,声音脆,刮开一点里面发黄。

我说不值钱,不能当。你还骂我‘眼瞎’,说‘你懂什么?’,然后你自己写的当票,给了那汉子十两银子呢!比我还多五两!”

她越说越有理,小胸脯挺着,“这都五天了,那男人影子都没见着回来赎那姐姐,我又不傻!你这不就是给那汉子脸面,让他拿着钱好走人,别让那姐姐难堪吗?”

“嘿!你这小猢狲!”刘善财被她揭了老底,老脸有些挂不住,指着她,“以前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现在倒学会伶牙俐齿顶嘴了!”

知母见他气急,反而来了劲,小下巴一扬,轻哼一声,声音又脆又亮:“哼!也不知道是谁,昨夜悄悄让伙计套了车,把那姐姐送到城外慈幼局去了。自己一个人坐在这大堂里,对着盏孤灯,把那白铜镯子的当票丢进炭盆里烧了,看着那火苗发了一宿的呆!还说什么‘人间就是如此’,心可比谁都软乎呢!”

她学着刘善财平日叹气说话的语气,惟妙惟肖。

“死丫头!多嘴!”刘善财被戳中心中最柔软也最不愿示人的角落,老脸腾地一下涨红,恼羞成怒,隔着柜台一个爆栗就敲在知母光洁的额头上,力道不大,却响得很。

“哎哟!”知母吃痛,双手立刻捂住额头,眼泪瞬间在琥珀色的大眼睛里盈盈打转,委屈之下,一句清脆的女真语脱口而出:“苏克哈!”(坏蛋!)

刘善财耳朵尖,立刻眯起浑浊的老眼,狐疑地盯着她:“嗯?你刚才叽里咕噜说什么?是不是在骂我?”

知母放下手,泪眼汪汪地撇着小嘴,口是心非地嘟囔:“不是骂你!是夸你呢!夸你心狠手辣,铁石心肠,六亲不认,阎王见了都愁!”

她把能想到的刻薄词儿一股脑儿往外蹦。

“噗嗤!”一声压抑不住的笑声从柜台后通往内堂的门帘后传来,显然是当铺里负责整理库房、传递消息的伙计没憋住。

刘善财气得胡子直抖,指着门帘后骂道:“笑!再笑扣你半年工钱!”又转回头指着知母,“还有你!小没良心的!看我怎么……”

他作势要绕过柜台去揪知母的小辫子。

就在这时,铺门外人影晃动,几个看似寻常的贩夫走卒前后脚走了进来。

挑着空菜担的老农、挎着针线篮子的中年妇人、背着褡裢像是行脚商人的汉子。他们进来后,并不直奔柜台,而是先在堂内看似随意地走动,目光扫过货架上的典当品,眼神却锐利如鹰隼。

这便是“红尘当”每日的常态了。表面是当铺,实则是梁王府在长安城乃至整个江湖最重要的民间情报集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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